永安宫, 许太后沉浸在喜悦中,怡和殿外群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赵婳给淹死。
等那边闹一阵后,届时她再带花亦青去怡和殿, 假借照顾霍澹为由, 行下蛊之事。
霍澹咽气以后,许明嫣腹中的孩子就是群臣唯一的希望,如此一来, 这天下便又是他们许家说了算。
“赵贵妃, 您不能进去。”晚秋见赵婳杀气腾腾提剑而来, 恐她对许太后做出什么, 试图将人拦在院子外面。
“滚!”
赵婳没工夫将时间花在许太后身边的小喽啰身上。
晚秋欲伸手挡住她,赵婳大手一挥,将碍事之人推在地上。
“竟敢在哀家宫里放肆!”许太后迎出来, 只当赵婳是被群臣逼急了,便提着剑到她宫中撒野撒泼, 怒道:“当真以为哀家拿你没辙么?!”
“太后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对你动手么!”
赵婳拔剑, 反问她道。
“铛”的一声, 剑鞘落到地上。
她自称本宫, 不再对许太后假意恭敬。
“本宫素来护短,太后敢加害陛下,本宫自是不会让陛下白白遭这罪。”
在宫人的尖叫声中, 锋利的刀刃直往许太后脖子上去。
连胡奎也惊了,竟不想赵婳如此放肆,他回过神来想要去制止时, 已经晚了。
泛着寒光的剑, 稳稳架在许太后脖子上。
许太后面色骤变,但却岿然不动, 红唇翕合,冷声道:“你还想杀了哀家不成?”
“进去!”
赵婳不说一句废话,剑架在许太后脖子上,一步一步往前走,而许太后则不得不往后退,直到退到寝殿中。
漠然往后一瞥,赵婳道:“胡将军,跟进来,本宫给你你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许太后怒火中烧,道:“你这妖妃,谋害陛下不成,还想将哀家一并杀了,掩藏你的恶行!”
赵婳目光比手中的刀刃还要锋利,微微歪头,一记冷眼朝许太后飞去,“解药在何处?别让本宫问第二遍。”
许太后高傲仰头,面不改色,咬牙切齿道:“哀家不知你这妖妃在说什么。应当是哀家找你问解药!”
冷冽的目光挪到胡奎身上,许太后道:“胡奎,枉自陛下信任你,你竟助纣为虐,任这妖妃在宫中横行!”
缓缓收了剑,赵婳舌尖抵着后槽牙,径直往寝殿内屋去。
斩断垂下的那碍眼的珠帘,赵婳耐心已然耗尽,挥剑割断墙上挂山水画的绳子。
山水画落下,赵婳按动那暗砖。
许太后瞳仁一缩,慌忙跑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她藏了多年的小密室暴露无疑。
“得罪了。”
对着那两个牌位鞠上一躬,赵婳一手持剑挡在身前,一手拿出其中一块供奉的牌位,大有旁人靠近一步便毁了那牌位的意思。
赵婳手背青筋凸起,喝道:“解药在何处!交出来!”
许太后眼尾猩红,儿子是她的死穴,此刻看着赵婳拿儿子牌位威胁她,顿时失了理智,狠道:“你敢毁哀家儿子牌位,哀家便让霍澹陪葬!”
“那便试试!”
话毕,赵婳手腕一旋,刀刃斩断祭祀香炉中的香烛。
香炉倒地,香灰洒了满地。
逝者无辜,赵婳动了灵位,已经是大不敬了,作势只是吓唬许太后而已。
赵婳必须马上从许太后手中拿到子母蛊解药,她曾经夜探许太后寝殿。许太后将两个孩子的灵位偷偷供奉在此处,赵婳便猜到俩灵位对于许太后十分重要,便赌上一把。
许太后宫里多了一副异域面貌的宫婢,相比此人便是许太后从楚蛮请到宫中的下蛊之人。
书卷记载,解子母蛊的法子,下蛊之人持有。
许太后能让人下蛊,自然也有解蛊毒的法子。
望着被斩断的香烛和一地的香灰,许太后被刺.激到,怒不可遏,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疯似得扑向赵婳,嘴里念叨着:“还哀家儿子来!”
赵婳眼疾手快,稳稳拿住两个灵位,身子一旋,许太后扑了个空。
“解药在何处!”赵婳再次沉声问道。
她高举灵位,似乎许太后再不说,便将灵位砸下。
两人僵持了有一阵,许太后不甘心,转身去了罗汉榻旁的柜子边,再回身时,手中多了一个长颈瓷瓶。
“解药给你,灵位还给哀家!”许太后发髻松松垮垮,满心都在两个灵位上。
这便是第二次下的子蛊。
赵婳误将子蛊当成解药,顺利让花亦青将最后一步完成,所有一切便都结束了。
赵婳缓缓抬下手肘,就在许太后要够到灵位时,她骤然将灵位抬高,眸色一变,道:“假的,本宫要真正的解药!子母蛊,分为母蛊与子蛊,陛下被太后下了母蛊,所以才会高热不退,昏迷不醒,太后以为本宫是傻子么?”
捏紧灵位,赵婳道:“那楚蛮女子在何处?本宫要解药!!立刻!马上!”
怡和殿。
羽林军将怡和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众大臣不敢随意靠近。
有人在赵婳走后,有硬闯的打算,可霍岚从殿中出来,以性命为赵婳担保,众人便又等了一会儿,待赵婳和胡奎回来看看情况,看看他们是否被有心之人牵着鼻子走了。
不消片刻,赵婳再次出现在怡和殿,身后还跟了位宫婢。
只是奇怪,众人未见胡奎。
“白副将,关殿门!”
赵婳拎着繁重的裙摆,急急带了花亦青进殿,没留一句解释的话给殿外群臣。
“你为陛下解了毒,太后答应你的报酬,本宫一样不少,给你十倍!保你性命无虞。”赵婳对花亦青道,催她快些为解毒。
花亦青去了床边,拿出小刀割破霍澹手腕,放出体内乌黑的血。
霍岚不忍看,便退到屏风后面。
趁着救霍澹的空档,赵婳忽然不发现适才殿外少了一人,便问道:“对了,季扬呢?本宫回来怎没见到季扬?”
霍岚心思全在霍澹身上,“啊?季扬不是一直在殿外守着么?”
赵婳眉头紧拧,心中忐忑不安。
希望这次她与霍澹没有信错季扬。
怕许湛与许太后来硬的,赵婳让胡奎出宫调遣京畿军,一旦许湛有逼宫的举动,立刻将其拿下!
……
且说这边,在赵婳走后,季扬寸步不离受在怡和殿外,却见许明嫣独自站在远处的长廊上,朝他看来,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讲。
季扬嘱托白副将严守殿门,他寻了个借口出去。
御花园假山后面。
季扬问道:“娘娘是有话要对臣说么?”
如今她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而陛下却一病不起,危在旦夕。
季扬发现,他似乎做错了选择。
许明嫣和他的孩子是保住了,但是他却背上了不忠的罪名。
许明嫣道:“本宫知道皇帝一直想要对付本宫大伯,本宫知道大伯的秘密。”
“大伯素来喜欢享受万人追捧的感觉,他每每做了有成就感的事情,便会将这事简单记下,放在书房书架第三层最右边落锁的格子中。大伯将此落锁的格子,你与皇帝想要的东西,兴许在此格子里。这秘密是本宫未进宫前,与堂兄堂姊玩捉迷藏时,无意间发现的。”
“娘娘为何告诉臣?”季扬谨慎,倒不是不相信许明嫣,只是不解她为何要将许湛的罪证送到他手中。
“因为本宫想帮你,帮我们孩子。”许明嫣道:“趁许丞相还在宫中抽不开身,去将这些罪证当着百官都公诸于世,如此一来,就没人再害我们的孩子了。”
许明嫣可不想她的孩子像霍澹一样,继位后被许湛和许太后一直控制。
她好不容易走到这步,绝对不会再过上看人眼色、受人摆布的日子了!
许湛罪行败露;霍澹因许太后下蛊,突然驾崩;赵婳被冠上谋害皇帝的罪名,最后的赢家是她——许明嫣。
以后,她要像许太后一样,当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
季扬心动了,倘若他这次在许湛书房搜到罪证,那他也没有辜负霍澹的信任,算是将功补过了。
见他犹豫,许明嫣握住季扬手,将他掌心贴到小腹上,“感受到了么?我们的孩子,他说,他想平安长大。去吧,季扬,为了我们的孩子。”
季扬手心炙热,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她腹中孩子的心跳。
重重叠叠的乌云从远方的山巅飘来,挡住明媚的阳光,天色骤然暗了下来,似乎要下雨了。
许湛立在怡和殿外,自从花亦青被赵婳带到殿中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如芒在背。
倘若花亦青临阵倒戈,站到赵婳那边,进殿不是去下蛊,而是去解蛊,那他这一局便全输了!
许湛自是不会让此等事情发生。
在殿外守了一阵,只见内侍匆匆出殿,又端着水盆匆匆入殿。
许湛暗道不妙,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再等下去,霍澹就要被救醒了。
“内侍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赵贵妃究竟在里面对陛下做了什么?”许湛一副着急模样,焦急地走来走去,煽动群臣道:“不行,就算被这造反的羽林军砍杀,本相也要进入看看!”
“诛妖妃,护陛下!”许湛拨开人群,一步一句,朗声道。
群臣中不乏忠君之辈,在一腔赤忱之心下,也跟着许湛喊了起开。
“诛妖妃,护陛下!”
“诛妖妃,护陛下!”
怡和殿中,花亦青已经给霍澹清了蛊毒,但是就是不见他醒来。
“陛下还需多久醒来?”赵婳焦急问道。
花亦青道:“民女也不知,这要看造化。”
有的人蛊毒清除,一盏茶功夫遍醒了,有人则是要等上一日两日。
全看个人造化。
“陛下需要静养,外面那些大臣被许湛带偏,吵个不停,有碍陛下休养。”赵婳对霍岚道:“本宫出去会会他们,你便在此守着陛下。”
霍岚不放心,拉住赵婳道:“可是万一他们对皇嫂咄咄逼人。”
“无事,本宫问心无愧。”
赵婳出寝殿,外面对她骂声一片。
赵婳不似在永安宫那般态度强硬,立在台阶上和颜悦色道:“诸位本是为了陛下好,但诸位在殿外这般吵,于陛下病情无益。”
不管她如今说太多,这群被许湛带偏的大臣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许湛指着赵婳骂道:“你这妖妃在此挡住,还指望病情能好?陛下不出意外,便是谢天谢地了!”
他转头对群臣道:“诸位,证据确凿,这妖妃对陛下行巫蛊之术,依本相看,今日就将这害陛下的妖妃诛杀了!”
群臣愤恨,字字刚劲,一步一步正往台阶上走。
官帽黑压压一片,和那阴沉的天,相印相衬。
羽林军半拔刀,担心群臣暴动。
赵婳压下手掌,示意白副将不要冲动。
如今动了这群大臣,便真的进了许湛的圈套。
“朕倒要看看,谁敢!”
倏地,凌厉的声音从殿中传出,紧接着众人便见霍澹一声素白中衣踏出殿门。
男子面色虚弱,但那骇人的威严却丝毫不减。
牵住赵婳的手,将女子护到身后,霍澹凛冽的目光扫过台阶下所有人。
乌云滚滚,吹动台阶上天子明黄的衣角。
一股肃杀之气随风暗动。
“谁敢动她,朕千百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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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爆灯时刻,我爱女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