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須啼
懷愫
這場急雨, 來得快,去得也快。
方才還濃雲掩日,伸手不見五指, 沒一會兒雨收風住, 天光大亮。
戥子撐著傘,螺兒提著燈籠, 在園中四處尋找阿寶和裴觀。
兩人鑽在假山石洞子裏, 雨勢一大, 裴觀便道不好:“這裏石洞連著池塘, 怕是要漲水,咱們得到上麵石亭中去。”
他解下外袍, 讓阿寶搭頭上,可這雨似倒灌下來,一件衣裳哪擋得住。
兩人淋了個透濕,裴觀眼看阿寶衣裙貼在身上, 絞了絞袍子, 裹住她:“走,咱們先回鬆風院去。”
鬆風院中,丫頭們百無聊賴。
少爺少夫人都在留雲山房,縱想使力也沒地方可使。
下雨天便聚在一處, 吃著點心閑磕牙。
白露低頭做著針線, 那兩件寢衣送上去,還是什麽話也沒有。難免有些心浮氣躁,一針紮錯了,又拆掉針腳重來。
立春瞥了白露一眼, 她對白露在請安那天給她使絆子的事耿耿於懷, 見她神思不屬, 笑著磕起瓜子來:“下這死功夫有什麽用?”
說著把皮吐到廊外地上。
白露都十八歲了,守完孝,她就十九了。
少爺少夫人好得蜜裏調油,她卻留雲山房的門都摸不進,就算出了孝,少夫人懷上孩子,也隻會提自己身邊的丫頭當通房姨娘。
哪輪得著白露呀?
原來看銀杏出嫁,大家還不知究竟兩個一等丫頭,哪個出路更好些。
如今看來,還是銀杏抽身早,昨兒還托人送糖進內院,說懷上了,胎都已經坐穩了,年底要請大家吃紅雞蛋呢。
她在這兒坐了一上午,白露錯了幾次針,隻怕就是因為那把喜糖紮了她的心。
白露不聲不響,飛快將那幾針拆掉,剛要重新下針,就聽見少爺的聲音從院門口傳進來:“人呢?來人!”
她立時扔掉針線站起來,就見少爺牽著少夫人的手進來:“趕緊的,燒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