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淩安被她問得一愣, 沒想到方才隨口一說企圖安慰的話語,會被沈如霜敏感地捕捉到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有些淩亂地錯開了她質問的目光, 掌心滲出一層冷汗,深深吸了一口氣, 喉嚨幹澀道:
“太醫說......還有四五分把握,朕希望孩子可以健康出生,怕霜兒會擔驚受怕,所以才......”
說到這兒, 蕭淩安的劍眉緊緊擰在一起,一張一合的薄唇愈發遲緩,猶豫著再也不知如何說下去, 腦海中如同一團亂麻般糾纏不清,慢慢地不再出聲。
起初李太醫在給霜兒診脈的時候,就將這一胎的所有狀況都告訴了他,還記得那時他慌張無措地攥緊了袖口, 躊躇地在養心殿內一圈又一圈地踱步,過了一整夜才告訴李太醫務必要保下這個孩子。
如今被沈如霜這麽一問,才驀然憶起一直不願麵對的事情。
“那還有四五分呢?陛下有沒有想過?”沈如霜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用一隻手臂將身子堪堪撐起來,望向蕭淩安的目光中盡是破碎的絕望和嘲諷, 酸澀發苦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到唇角,浸潤著幹裂的唇瓣, 輕蔑道:
“陛下若是隻想要孩子, 為何偏偏要是我?如果真的出現了太醫所說的那種狀況,陛下就算是後悔了, 還來得及嗎?”
說罷, 沈如霜愈發覺得可笑, 她這話也本不該說。
無論蕭淩安換了她的避子湯究竟是什麽目的,真的為她著想也好,想用孩子騙她留下來也好,都是他自始至終一廂情願,都是徹頭徹尾地利用了她的一切。
蕭淩安怎麽會後悔呢?他永遠隻會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顧一切,就算是有幾分情意想將她留在身邊,也是費盡心機和手段,卑微可憐地相信那渺茫的希望,從來不問問她到底願不願意。
興許,他是明知她不願意,卻還是這麽做了。
“不.......朕不是這個意思......”蕭淩安慌忙地扶著沈如霜,小心翼翼地為她掖好被角,生怕她剛剛沒了孩子會吹風受寒,久久地跪在她的床榻邊,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