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 為迎接來年的新歲,要先除舊布新,各家門戶皆要忙活整日,寶因比往日也起得更早了些, 寅初便睜眼醒來, 止不住的困意使她伸手捂嘴, 打了個哈欠。
今日要忙的事太多, 因此熬了些時候來核算府中賬本,直至核算到昨夜子時才算完。
十日時間, 日夜不歇,也終於趕在新歲前, 算清了舊年舊賬。
到現在攏共隻睡了兩個時辰, 頭昏腦脹的蒙混感令她眉頭直皺, 躺在臥**閉著眼,伸手輕揉著頭側。
“頭疼?”
林業綏忽開口,語調裏能聽出來些掛慮。
寶因被驚了下, 睜開眼, 借著床幔外微弱的燭光往躺在自己身邊的男子看去, 見他好似也在瞧自己,:“我是不是吵醒爺了?”
“你連半點聲都未出, 要怎麽來吵醒我?”林業綏輕笑出聲, 又寬聲道,“把手給我。”
寶因有些不知所以,頓了片刻, 緩過心神來後, 聽話的將右手伸過去, 沒多會兒, 被寬厚的手掌所裹,掌心有手指在按壓著,時重時輕。
重的那下,隻覺身子漸漸輕便不少。
她也領悟過來,這是經絡學中的技法:“爺怎麽會按穴?”
林業綏半闔眼皮,極為輕鬆的說道:“在隋郡時,與醫吏學來的。”
那時,十四歲的他隨王桓駐軍在外,獻計打贏了場大戰,那是他第一次殺人,故而被三十萬起義叛軍的死魂攪得徹夜難眠,王廉公怕他就這麽幹熬著死了,特地去請來醫吏。
長達一年,症候才減輕。
輕重適宜以及穴位按壓下,寶因腦中那團蒙混漸次稀散,困意襲來之際,用鼻音輕輕嗯了聲,以作對他的回應。
林業綏擔心她隻是淺眠,又繼續按壓半刻,確認女子熟睡後,便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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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寶因再醒來時,已是辰初。
聽到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音,便知道府中的人都在各盡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