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月亮

第41章 他是我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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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现实,不是rpg游戏,她也不是可攻略人物◎

桑钰目视前方, 眼神冷得宛如杀了十年的猪,她声音很轻,但口条清楚,“你在等她主动好奇去问老板?继而得知你的尊姓大名?别做梦了。”

“我估计那傻帽可只把你当个同病相怜的女的, 能生起什么好奇心啊。”

男生不为所动, 手底按了个发送:

【capture】除非你复读。

桑钰感觉自己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她胸口窜起一团火, 翻了个白眼, 想到什么, 才勉强压下火气,甚至还笑了笑,

“这位男同学,你以为自己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可你忘了,这是现实, 不是什么rpg游戏,那傻帽也不是什么可攻略人物。”

发完消息,崔悟铭才施舍过去一个目光,礼貌回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呢?”桑钰瞬间拔高了声音,见不远处有人望来, 才收回音,清了清嗓子,“我从小吃喝拉撒都和她在一块儿,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你猜猜她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到底是会像那些蠢女人一样感动得泪眼汪汪,还是会觉得你在玩弄她?”

“对比起其他幼稚的男高中生, 你以为你的手段是优点?大错特错!在这种纯爱的年纪玩心眼, 她只会害怕你。”

“你了解她, 她也了解你啊,什么大校草卑微暗恋的戏码,信吗?”

桑钰再度咳了咳,她说了最后一句话,“算计来的情感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奉劝你停止所有心机的举动。”

崔悟铭摁灭手机,把它随意放到外套的侧兜里。

桑钰以为他是听进去了,或者要开大和她互怼对峙,结果......

他用空出的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推着行李箱,径直走到了不远处的出租车前。

桑钰:......

崔悟铭上车后,和司机报了串手机尾号,道完谢,捏着眉心往后漫不经心一靠。

天桥下外头光线骤然变暗,男生清峻的脸倒映在车窗上,碎发被压在帽檐下,利落分明的眉骨蹙起。

他看向车外,明晃晃的车灯在两边寸步难行。

他比桑钰更了解她。

......怎么可能会没用。

她明明说过自己喜欢体贴、话少、尊重人的男生,最好跑步也要很快。

崔悟铭再次按亮手机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耳边是司机因堵车堵了半天而烦躁的吐槽。他边打字,边随意用带笑的语气应了几句,从司机嘴里得到几句感慨。

因为住宿生大规模回家,校门口挤满了行李和车,越见织一眼就瞧见了某辆熟悉的车子,离近一看,是公司的小赵,而越先儒正把她的行李搬到了车子后边。

她同他打了个招呼。

越先儒放完东西,笑着过来给自家的小公主拉开了后座,父女俩一同钻进车里。

车子启动的时候,越见织正吐槽刚刚做的语文卷子某道题有多不合理。

越先儒被逗得哈哈大笑,越见织也跟着笑,却在下一秒,看见了男人略微发抖的手。

她一眼就确定,老越在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接下去越见织表面上还在和老越插科打诨,眼睛却在暗中观察他。

很能肯定他绝对是有事瞒着自己。

越见织有些不安,

这些年来,老越因为愧疚于对她孩童时期的忽略,一直都是有事就说,她已经很少见到他这副模样了。

越见织的不安在踏入别墅的那一刻得到了某种验证。

林冉回家了。

越见织的目光从她的脸慢慢滑到了她的肚子,那里,微凸的,

下一瞬,被女人的手警惕性地挡住。

*

别墅区,灯火通明。

小赵把淡粉色的行李箱拎了下来,才推着经过别墅前的一截小道。

到了门前,独属于女孩子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颤抖,“所以你这两个多月去国外,就是为了这个?!”

别墅里,穿着休闲装的老板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扶着肚子,两条修剪得当的细眉略略蹙起,“越见织,我怎么教你的?你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给我吧,麻烦小赵了,”小赵手中的行李被人接过,男主人还是一张和善的老实人脸,“让你见笑话了。”

小赵颇有些诚惶诚恐,“哪敢哪敢,那如果这边老板不需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越先儒笑里带了歉疚,“今天招待不周,下次再来啊。”

小赵忙说客气了,转身时别墅里的争执声越来越响——

“有必要这么防着我吗,你和我说啊......”女孩哽咽的哭声。

他还从未听过老板有过这样的语气,“你在乱说些什么?什么防你不妨你的,你个小孩子家家哪来这么多心眼?”

推完行李回来的越先儒赶忙挡在两人的中间,

“怪不得你之前还问我,问我想不想要个弟弟,我说不想——”

越见织还在固执地低语,死死攥紧掌心,疼痛传来,她整个人都在抖,连声音也在抖,“然后你就和爸爸一起骗我说去国外出差,结果是防我去养胎!”

“织织,你少说点,你妈jsg妈这还——”

越先儒把抖着哭泣的女儿拉到一边,下意识摸了一把大肚腩,却被气在头上的越见织一把甩开,“老越,你也这样吗,它现在都还没生呢,你们就护着它了!”

“你自己说说看,”她伸胳膊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眼睛红彤彤地一直掉着眼泪,“你们瞒着我是不是你们不对!”

第60节

越先儒还要劝,却被林冉却直接打断,

“行了,你离远点,我就是对她太好了,”

她捂着肚子,对还在哭泣的越见织冷笑,“越见织,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妈妈,我做什么都要和你报备吗?啊?你有资格在我面前大吼大叫吗?”

越见织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垂着脑袋,眼泪噼里啪啦落到地板上,“你们做什么都瞒着我,你还老是骗我,从小到大都在骗我,之前骗我说回来就会帮我买滑板车,让我乖乖待在家里,结果呢,结果什么都没有,之后每次我都信你,可你哪一次真做到了?”

每回吵架都要扯这个。

林冉说不过来,铁青着一张脸,实际上女儿嘴里的半点话都没听进去。

“滑板滑板滑板,就那臭滑板要你惦记到现在?你现在身上穿的,吃的,什么不是我的?没有我给你花钱你现在就是在街上的乞丐!”她越想越气,用手指地:“小时候至少还听话点,越大了简直越不像话!”

——又这样。

越见织掌心生疼,

——妈妈又这样,每次吵架,她都会说她小时候多乖多省事。

“那你知道我小时候怎么过来的吗......?”

她透过晃动的泪光看向林冉,一字一句都在紧绷的弦上颤抖,“你管过我吗?!你真知道我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吗?”

“你天天在我耳边说自己穷,却眼也不眨地买下三万的貂皮大衣,你说是要看店面得穿好点的衣服,我信了;你和我说我们家很穷,要我争气点好好读书,我信了;我多提一嘴想买衣服,你骂我不懂事,说我们家穷我还这么不懂事,我之后都不敢提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上的那个小学,一年居然要十万块的学费,”

“我知道你对我的学习要求高,我也知道你觉得除了学习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所以送我去那么好的小学......”越见织抖到靠到沙发才勉强站住,“可是你知道吗,她们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她们嫌弃我,她们都不愿意陪我玩!我这么努力学习,每晚熬夜,我都是为了谁啊!”

她眼睛胀痛到流不出眼泪,嗓子像是含了刀片,“她们都嫌弃我脏,我真的很努力了,我天天都在洗衣服,但是我真的洗不动......冬天我的手真的好疼好疼......”

“可是你们那时候在干嘛?”

“爸爸,说好生日要送我好又多超市的涂色本,我怕他说话不算话,故意不自己走回家,就在小学门口等他来接我,我等到了好晚好晚,连保安叔叔都问我怎么不回家,结果呢,结果爸爸在干嘛,你打牌忘记了时间!”

越先儒低下头,没敢去看她的眼睛,

“你们都忘记了,可我还记得啊!”

“你们真的......爱过我吗?”

“如果不爱我”,越见织颤着眸看向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啊!”

她吼完最后一句,直接转身啪嗒啪嗒跑上了楼,乓地一下狠狠关上了门。

胸口的酸涩把她的肺腑都搅得难受不堪,她鼻头连着眼眶都酸涨无比,但是因为哭多了都哭不出来。

可笑的是,尽管在理智全无的情况下,越见织还是没有选择离家出走

尽管知道妈妈不会管她,甚至算的到就算离家出走也是她干巴巴地回来或者爸爸把她找回来,但是,她还在下意识地顾虑妈妈的身体,

她不是在担心妈妈肚子里那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东西,是在担心妈妈本身。

越见织觉得丢脸极了,无法狠下心的自己丢脸极了,就像一只眼巴巴的小狗,渴望人的爱却被一脚踹开,结果下一秒还是腆着脸凑上去。

楼梯处脚步声传来,越见织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刚刚哭狠了,抽噎根本停不下来。

没过多久,叹息后是爸爸的声音,

“这件事没告诉你确实是爸爸妈妈的错,但是织织,妈妈先前是确实问你想不想再要个弟弟妹妹,织织说不要,妈妈发现她有之后呢,是顾虑织织的心情,所以才没说的。”

“但是爸爸和你保证,妈妈对你和弟弟都是一视同仁的。”

越见织听了,只觉得原本漏了风的胸口更是空出一大块。

她边哭边喊,声音都要破裂,“你们都知道那是个男孩子了,肯定偷偷去做了镜超!如果真的男女一视同仁,又怎么会花钱做镜超,你们就是,就是重男轻女!”

“不是,”越先儒有些无奈,“你妈妈是想要一男一女,如果你弟弟先出生,她也会再想要个你,”他拍了拍手,“一样的道理嘛。”

门里头传来很大的擤鼻涕的声音,又传来几声抽噎,越先儒声音转低,“你妈妈在你五岁的时候有过一个孩子,但是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就给打掉了,不然织织也就有个弟弟妹妹了。”

“好!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不然她也不会打掉那个小孩了!”门里头小女生的声音嗡嗡的,像是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我就不该生下来!该给他让路!”

“诶诶诶——”越先儒知道自己又哄错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是你妈妈当时就有点遗憾嘛,毕竟掉了个孩子,现在来了,那是上天给的幸运。”

“妈妈现在在下面掉眼泪呢,她现在也才刚刚三个多月呢,你看看她,多大的人,多久没哭过了。”

“还有小时候那些事儿......爸爸妈妈以前都是农村人,穷惯了,一下子见到那么多钱,这——”越先儒悔恨地叹了口气,“爸爸迷上打牌是爸爸不对,但是你妈妈她,你也知道,她抠搜习惯了,除了撑面子的东西,其他的也都能省就省,连五百都要紧巴巴先存到存折里。”

越见织没理,埋着脑袋继续哭。

门外越先儒又叹气,“织织,你先好好想想啊,爸爸妈妈肯定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越先儒离开后,房间再度陷入沉寂。

黑暗中,越见织目光无意识地往一个方向盯,脑袋里还回响着林冉的那句话,

【你现在身上穿的,吃的,什么不是我的?没有我给你花钱你现在就是街上的乞丐!】

眼尾的泪滑下时被她狠狠擦去。

反正,她一辈子都不要和她讲话了!也不吃饭了!她死都不要吃!

脑袋里幻想着因为她不吃不喝,大人们后悔不迭的模样,越见织又哭了出来。

她偏要哭,哭到眼睛肿得不行才好,她要让他们愧疚,她要让他们后悔!

她要离家出走!

——但是她没钱啊呜呜呜她好窝囊啊。

不行,她才不要用他们的钱呢,她自己去赚。

越见织别了别眼,哭着哭着沉沉睡去。

*

第二天餐桌上,越先儒把不情不愿的某个小孩拉下来,轻声哄,“今天爸爸给你做了最爱的红烧肉,给点面子?”

越见织顶着大大的核桃眼,头发乱糟糟的,她站在原地别扭了一会儿,瞅着老越小心翼翼试探的模样,哼了一声,重重踏着拖鞋坐到了林冉的对面。

只是嘴撅的老高,都能挂上一瓶醋。

“对嘛——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越先儒这才坐了下来,分别给她和林冉夹了一只鸡腿。

桌上母女都拉不下面子,

林冉默不作声低头吃饭。

越见织则咬着筷子,实在是没忍住,抬头瞅了一眼。

她看见林冉的眼眶也是红的,

越见织撅了撅嘴,感觉自己才好了些的眼眶又酸涩了。

可是,别想让她妥协。

*

“小姑娘,我们这边不收童工的哈——”某家咖啡连锁店的店长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摆了摆手。

越见织连忙递上自己的身份证,“我已经满十六周岁了。”

她特意查了查,十六周岁到十八周岁的阶段,虽然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但打工是被允许。

只不过十六周岁实在是没什么市场竞争力,除非有关系,大部分的学生都会被刷。

趁老板低头看身份证的空档,她尽量稳住神色,连声音都变得从容有力,

“我目前在旬安一中就读,英语成绩稳居全班第一——”

店长这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

越见织背在身后的手有些颤抖,但她承受住老板的打量,“......曾获第18届语文报杯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省级三等奖、全国中小学生英语知识能力竞赛——”

“行,”店长打断她,在她眉眼处满意地扫了几遍,“明天这个点过来培训。”

第二天去分公司培训时,越见织都没想到居然能这么顺jsg利。

这个咖啡店是全国连锁店,在旬安也小有名气,按理来说员工入职都要经过投简历、面试的环节,她倒好,就这么轻巧地过了。

培训的第二天,又有个陌生的面孔加入进来。

旁边的女员工小声絮叨着是个小帅哥,越见织不感兴趣地随意看了一眼,结果眼睛瞬间瞪大。

这不是姜升吗?

他也来打工赚钱啊。

越见织心下生起某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可姜升看到她,反而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她不明所以,中午的时候,看到姜升过来,越见织还冲他打了个招呼。

结果对方讪讪一笑,脸上是很别扭的神情,垂着头低声对她说,别让其他同学知道他在这里。

越见织开始时还不懂,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食其力赚钱,根本没往出来打工就是家境贫寒那一方面想。

又过了一遍脑袋,才后知后觉他的尴尬。

他人的不易本就应被体谅,越见织没有半分犹豫,点头答应。

培训了两天,就正式上岗。

打工的日子不像她所想的那么轻松,越见织是兼职,一个小时16块钱,店长看她年纪小,就让她一天在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挑八个小时。

越见织脑中被“多赚一点”的念头占据,她挑了十个小时,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

除却中午去吃饭,其他时间都耗在泡咖啡上了。

这家咖啡店在中心商业区,往来的大多是办公的都市人群,偶尔会有来商场逛逛玩玩的学生——但同龄人还算少。

店长给越见织安排的职务是收银和点单,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多笑。

这时候扫码下单还没大规模普及,越见织能发挥的作用颇大,她每天对着形形色色的人笑,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要被练出来了。

一日,越见织吃完中饭后继续上岗,她和另外两个制咖啡的店员打了个招呼,围上围裙。

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颈,边低头看了眼手机。

【同桌11.25(爱心)】织织!今天你那边忙吗!

越见织看了眼店内,午后这个时间段最是清闲,除了角落里坐着的处理商务的大叔之外,根本没有人。

她低头回:

【moony】今天还好,还不是很忙,就是腿有些酸。

第61节

【同桌11.25(爱心)】呜呜呜,好想去找你啊!!!不想苦巴巴被关在这个破地方了!!!

【同桌11.25(爱心)】老孟她们晒的咖啡羡慕死我了啊啊啊!要是我去,我绝对买个十杯八杯的!

令娴然和许许多多同学一样,逃不过假期还要补课的命运。

越见织没瞒着小姐妹们自己打工的事,还把店面发到了私人群里,导致孟平她们来逛街时总要来这打个卡。

当初的培训课上,越见织也学过泡咖啡,所以她们那几杯,都是她亲自下场做的。

【moony】拜托,大姐,我可希望你千万别来,我这又不算业绩,你买个十杯八杯的,我手都要费了。

越见织打着字,门口传来轻铃响动,

她字还没打完,熟练地笑着说了声“欢迎光临”,边抬头随意看了眼,却在瞬间愣住。

进来了两个男生,

他们还在聊天,

“我感觉你的拍比我那个好用——今天你赢了我肯定是这个原因,下次必须要换拍!”说话的男生头发微蜷。

越见织认出那是第一次补课完那天回校时搂住崔悟铭的男生,重点班的,似乎是叫林越。

另一个男生侧过脸笑了下,“磅数原因吧,你拉太紧了,速度太快,你盲劲太大了——”

他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单肩背着个网球拍。像是才运动完,黑发有些散乱,被汗沾得微湿,眉目还带着刚下赛场的侵略性和愉悦。

越见织的心脏狠狠地缩了一下。

既为看到他这样的一面心跳加快,又为是这样的场合撞见他而感到难堪。

他刚打完球,而她,却在打工。

在他看过来时,越见织几乎是在瞬间垂下了眼。

——后悔没戴口罩。

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种发毛的战栗从尾椎骨慢慢往上窜。

尴尬与羞耻瞬间在心里炸开。

她感觉自己的脸,几乎在瞬间窜上热意,就像个煮熟了的虾米,恨不得紧紧蜷缩在一起。

明明另一个男生还在说话,空气却好像凝滞了一瞬,直到他们到她面前。

那种莫名其妙的氛围才被击碎。

“一杯生x拿铁,少冰不加糖,谢谢。”林越熟练地报出一大串。

越见织浑身上下的凉意都直冲到手脚上,她忍住想要转身逃窜的冲动,低低说了声“好的”。

林越点完后歪头看向旁边沉默不作声的男生:“你不点?”

崔悟铭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他抬了抬下巴,“和你一样。”

“是一起吗?”越见织僵着手在机器上操纵,边想自己的声音有些抖,会不会被他们听到。又想如果店长看到这幕,她估计明天就能拎包走人了。

“分开付!”林越赶忙递上了手机屏幕,侧头吐槽,“你可别蹭我的钱啊——”

崔悟铭可有可无轻啧,他一直半垂着眼,点开二维码,

在林越付完钱后,将页面抬到不远处,余光里瞥见她的手腕。

泛红的手指攥着pos机,手腕纤细到快要拿不住,有些颤抖。

等咖啡的间隙里,林越正偷偷打量这位收银员。

收银员看着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发丝被一丝不苟地在脑后盘了个低低的丸子头,皮肤很白,脸颊红彤彤的,眼睫不安地垂着颤,

像是感受到他的注视,她抬起脸,朝他局促地笑了笑。

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很甜。

有点眼熟。

没等他想出什么,咖啡已经泡好了。

收银员把两份咖啡装进包装里,递给他时,手居然有些抖。

他有这么吓人?

“谢了啊!”林越咧开牙齿,拎上袋子,转身拉着同伴一同离去。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越见织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手心早已密布冷汗,快爆炸的羞耻心在胸腔里跳动。

明明不是没有同学来过这里,可是越见织头一次,体会到“无所适从”这四个字。

她也是头一次,这么理解姜升。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才重新泛起点笑意。

*

咖啡店外面,林越挠两下蜷曲的头发,意识到某些不对,“不是,你认识?”

单肩拎着网球拍的男生半阖着眼,半晌没有说话,他指节松垮在咖啡一扣,突然停了脚步,看向林越,冷淡的眉目压着点烦。

林越不明所以又吸了口咖啡,对着他眨了眨眼。

崔悟铭没想过会在这遇到她。

如果知道,那他再怎么渴也不会来这家店。

他叹了口气,侧眸转向林越,“老林,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来一局。”

*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历程,越见织到家直接累趴在**。

......有意义吗?

脑袋里突然窜出这个念头,

她不愁吃不愁喝的,干嘛要为了赌气出去打工?

好不容易撑起身体要去楼下装点水喝,在经过主卧时停了脚步,

零零碎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林冉:“她要赚钱,你拦什么?”

越先儒:“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补习班,而且你看她累的。”

林冉:“让她在外头吃吃亏也好,估计没几天嫌累就不干了。”

越见织:?

嘿,那她就偏偏要继续干下去了。

不就是累点吗?这又算什么?

到了晚上,她做了个梦。

那是她的从前。

他们家在她六年级时买了一辆新车——某系宝马,扣税就扣了她一年的学费。

车子刚到的那段时间,越先儒放学天天来接她。

虽然他们的车子在一批豪车中并不罕见,但越见织还是希望、甚至是祈求那群小姐妹能看到她坐上这辆车。

可是并没有。

结果有一天,越先儒用小型货车刚发完货顺路来送她回家,看见车子的那一刻,越见织几乎是跑过去上了车。

那点卑劣又不堪的自尊心不好意思和爸爸提,但越见织却在心里不断催促着:

“快开”“快开”,

就在车子要启动的前一刻,她的两个“小姐妹”却正正好从旁边经过,并且眼尖地看到了她,

她们捂着嘴在笑,笑得前仰后合,说她是“在逃公主”,

她们不是韩凤玲,和她一样,只是韩凤玲身边的跟班,她们的地位明明应该一样。

可正因如此,越见织才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红透了,她缩在椅子上,又不得不配合她们,也跟着笑,笑得极其尴尬。

她好想解释啊,她家有两辆车,这只不过是最破的那辆......

......

画面逐渐消散,又回到了某家咖啡店,

阳光正好,将所有的事物都染上生气勃勃的色彩。

直到那人和她对上了视线。

他很照顾她心意地没和她打招呼,甚至都没怎么看她,

但那种尴尬与动弹不得,依旧在她浑身泛滥成灾。

她恨不得,以后都看不见他。

好jsg在,也确实如此......

他们本就没关系。

*

日子一天天飞逝,打工结束的那个晚上,越见织把最后的工资放在了桌上。

台灯下,红彤彤的纸币叠在一块儿,渐夹着几章碎的小的,大多不平整,甚至有用胶带粘在一块的。

她工作了三十天,除却生理期请假,再扣除她吃饭的用量,一共拿到了4340元。

她把林冉给的那叠纸币从抽屉里取出,默默地看了半天,突然笑了笑。

这样的生活累吗?累。

可是做什么不累?学习也累啊。

人活在世上,就算天天躺平玩,也会觉得累,从心灵深处**漾开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但是不一样,那种累完全不一样。

第62节

她堂堂一个第18届语文报杯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省级三等奖(全国也没100个)、全国中小学生英语知识能力竞赛全国三等奖,

如今却被学无用武之地打败,在精神废墟面前手足无措,她的乐观,她的自我,到最后也无法脱离盲目的、庸碌的社会契约关系。

她好像从小到大都被推着走,小学时被别人的拳头推着走,成绩不好,就会被欺凌;

初中时被班主任和林冉推着走,她们死死盯着你,成绩不好,就被拉着约谈;

高中被习惯推着走,努力已经成了固定模式,流水线重复性生产趋于成熟,一旦停下来,就避不可免陷入茫然荒芜。

......

但是现在,她想试试,为自己走。

*

新学期开学,新的班级,新的选课,万物新生,占的都是新字。

新的劳动委员在第一天就拟出了每个同学需要负责的打扫任务,各科的课代表则安排了走读座位事宜。

二班定的是物理,所以上物理课时位置完全不用变动。

接下来人数最多的是化学,班里一批人上化学课时,越见织得去三班(史地班)上政治。

最后一门不用走班的是历史。

晚自习,政治课代表在讲台上放座位表。

座位表由表格行成,一部分打了名字,剩下的全是空。

填名字的顺序是:上课的原始班—走读班(从小到大)

比如越见织上的政治课,先由他们3班人写上名字确定座位,再到1班人—2班......以此类推。

因为和令娴然约好了,轮到越见织上台时,她在“令娴然”旁边的空档打上越见织三个字。

历史课代表依旧是之前一班的历史课代表涛哥,他从很遥远的重点班**悠回来,边把u盘插到电脑上,“选历史的同学看看啊!最后的座位表出来啦!还要换的赶紧!”

桑钰、小牛、岳悦都没选历史,所以她们的座位是空了出来,占了原始班的光,越见织在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名字换到了小牛座位上。

本班的其他人也有换座位的,但是很少有人像越见织这样,选择常吃粉笔灰的第一排。

越见织有些好奇自己的新同桌是谁,毕竟要来他们班上历史课的,除了1班的同学,还有4班,6班,8班的。

大屏幕上,座位表跳出来的那一刻,越见织有些傻眼。

她看着自己座位边上的c,没忍住脱口而出:“那个c是谁啊......?”

很少有人不写名字就写个字母的吧,很少吧,怎么这么猖狂。

她这声不算轻也称不上响,但在讲台上放座位的涛哥离她挺近,听到这声后看了一眼,

他露出个呜呼的表情,憨厚地笑了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崔悟铭崔同学。”

说好不想再见他的越见织:?

作者有话说:

——崔(明面上):懒得理所有挑衅的情敌

(暗地里):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一般工资都是转银行卡以及——大多会拖欠啊!所以这里就当是私设啦!

?? 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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