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反應最大的反而是看著沉穩, 仿佛一切都盡在把握的老者，他盯著說話的青年，一臉嚴肅, “你確定你沒有感受錯嗎？”
青年咽了咽口水，“我確定！”
另一個青年也回過神來, “我和他離得很近。我能感受到對方的修為絕對不是吃靈藥補上來的，而且應該極為紮實。”
“對方是貨真價實的築基中期。”
青年補充道：“也是貨真價實的十六歲。”
青年還沉浸在對方的修為和年齡帶給他的震撼中，另一個青年卻率先回過神來，扭頭看向一旁失神的老者, 追問道：“師父，他……會和那位有關嗎？”
老者回過神來, 眉頭緊鎖, “不清楚。”
“可惜了……若他真是你們說的那樣，這家店以後怕是不會再來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再確定。”
“是啊, 說不定還要計較我們得罪了他。”
看著兩人臉上愁雲密布，發現荀淵年齡的青年突然輕聲開口道：“其實我偷偷給他塞了一張天下知的身份玉碟，憑此玉碟, 以後在天下知購物可享受一係列優惠，而且天下知舉辦拍賣會時還會提前通知對方。”
“雖然因為對方的謹慎，我們沒有分析出太多他的性格, 但是我感覺，對方確實是吃這一套的。”
“不然, 在我們將對方推進店鋪時，對方就該甩手離開, 而不是繼續呆在店裏, 還買了那麽多貨品。”
老者眼睛一亮, “有那張玉碟吊著，他一定會再次來這裏的。”
“最近這段時間，你們兩個一定要盯緊些，在那位眼裏，我的懷疑肯定是最大的，反倒是你們兩，那位對你們倒沒有太多忌憚。”
兩個青年異口同聲地說道：“是，師父。”
……
回到自己洞府，將購買的貨品分門別類地整理好，最後，看著多出來的玉碟，荀淵沉下了臉。
陳百知在搞些什麽？天下知開在天衍劍宗的分店都能讓其他組織鑽了空子！
正常的店鋪掌櫃和小廝對待客人怎麽會是那種態度？先是神識試探，然後強買強賣，最後還在貨品裏塞進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
掏出傳訊玉佩，荀淵直接開口問道：“你知道這種玉碟嗎？”後麵還附上了極為詳細的描述。
陳百知很快回道：“知道，那是天下知最近提出的會員製度。”
說著，他還發上來極為詳細的策劃和介紹。
荀淵：……
看著桌上和前世會員卡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玉碟，荀淵陷入了沉默，難不成……真的是他多疑了？
預估好荀淵看完介紹的時間，陳百知繼續說道：“首領，您覺得它怎麽樣？”
“想法很好，我很期待它的表現。”尷尬過後，荀淵還是認真地回複道。
臉上瞬間揚起微笑，陳百知謙遜地回道：“您過獎了。”
“對了，聽說天下知在九宗的駐地內各有一家分店。”
陳百知立刻回道：“沒錯，掌櫃們都是大乘期的修士……”
看到那個字眼時，荀淵瞬間倒吸一口冷氣，大乘期？！那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者居然是大乘期？
“那小廝呢？”顧不得看陳百知接下來的話語，荀淵連忙追問道。
陳百知遲疑片刻，“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小廝這種負責迎客的修士一般都是由大乘期修士決定的，最強應該不會超過築基期。”
怎麽會有金丹期修士願意紆尊降貴做小廝的活計？
荀淵稍微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後怕，隻是再冷靜一下，回顧剛剛的事情，他發現那位老者說得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最關鍵的是，既然這些都是陳百知的吩咐，那這些大乘期修士一定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絕對不會出錯。
不可能是其他組織的臥底，也不可能來傷害自己。
想清楚這件事情後，荀淵徹底放下心來，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心中也有了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身為大乘期，平時受人尊重慣了，肯定不習慣收起威壓，做那些招待客人的小事，所以，說不定自己真的是那家店第一位客人，才會受到如此熱情，甚至熱情到有些詭異的招待。
嗯，應該就是這樣。
這件事情解決後，荀淵隨口問了幾句天下知的現狀後就關掉了傳訊玉佩，隻留陳百知一人望著上麵的回複怔怔出神。
沉思片刻後，他對著角落處招了招手，很快地，一道女聲傳來，“首領。”
“派去九宗駐地分店的修士都調查過了嗎？”
“嗯，那些人都是散修，背後沒有什麽勢力，對天下知還算忠誠。”
“性格呢？”
女人沉默片刻，“有些小心思，但應該隻是出於對真正首領的好奇。”
陳百知揉揉眉心，吩咐道：“盯著點他們，別讓他們壞事，對了，讓他們護好九宗駐地內部，一定不能讓戰爭蔓延到各宗駐地內。”
女人沉聲回複道：“是！”
“不過……”
“有什麽話就直接問吧。”
女人連忙開口道：“那位首領真的存在嗎？”
陳百知抬頭看向對方，“你覺得我在故意捏造出一個不存在的修士來分散其他人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嗎？你不覺得這個猜測很愚蠢嗎？”
“屬下不敢！”
沉默片刻，陳百知突然歎了口氣，說道：“罷了，你們都是我的心腹，我也不想瞞著你們，那位首領從一開始就存在，而我一直都是他的下屬。”
“他不承認是因為當時的身份限製，承認之後風險太大，而且也不利於天下知的發展。”
“至於現在……”陳百知心情複雜，“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吧。”
第167節
他頓了頓，突然轉向女人所在的方向，聲音沉肅，“我給你們一句忠告，永遠，永遠不要小瞧那位首領。”
“在你們眼中，極為寶貴的首領之位，在他眼裏不過是唾手可得，而且，對他來說，這天下知首領的位置也沒有那麽重要。”
“他看得比天下所有修士都要遠。”
“這些話，我要你們傳出去，也給那些蠢蠢欲動的修士們一個警醒，對那位好奇沒關係，但一定要注意分寸，否則，若是真的把那位惹火了，我是不會替你們求情的。”
“上位者，殺伐果斷是很常見的手段。”
女人身體一抖，心中也有些後怕，她知道陳百知已經看出了她們的小動作。
比起還在觀望的大多數人，她們這些人已經被徹底打上了陳百知的標簽，即使倒向那位，也不會被真正信任，而且在她們心中，隻有陳百知才是天下知的首領，可是她的首領不願。
但她能看出來，隱藏在不願深處的，是不敢。
她的首領懼怕那位。
知道自己不能敲打太過，陳百知很快柔和了語氣，“我明白你們的顧慮，畢竟心腹的心腹，不是我的心腹。可是，那位不會在意這些。”
“那位的視野早已不局限在這天下知的一草一木，他有更廣闊的眼光以及更深遠的目標。”
“連天下知他都能放心交給我，又怎麽會容不下你們幾個？”
“那位是一位極具前瞻性且有容人之量的偉大首領。”
隱在黑暗處的麵孔微微張大嘴巴，眼中幾分驚疑閃過，女人頓了頓，說道：“是！”
首領不會是被那位洗腦了吧？這種誇張到虛假的恭維話都說得出口……
陳百知停下嘴中那些誇讚的話語，對著女人擺了擺手，說道：“先去執行任務吧。”
等你們真正見到首領時，你們就會明白的，再多的讚譽，對他，都不足為過。
……
日子一天天過去。
每天起床後，荀淵便去秦子衿的洞府聽她講授修煉方麵的知識，不過有時牧蟬玉也會加入，並對秦子衿講述的內容進行補充，到了後麵，就變成了兩人一起給荀淵傳授知識。
突破的方向越發清晰，荀淵能夠感受到，他離築基後期已經越來越近了。
而這些，都離不開牧蟬玉和秦子衿的無私幫助。
雖然還搞不明白對方到底想要什麽，而每次想要委婉詢問都隻能得到對方坦然澄澈的對視，但荀淵還是堅持每日送兩人一些小玩意。
不算貴，但在荀淵眼裏，這些就是他每日交的束脩。
為了安荀淵的心，牧蟬玉和秦子衿兩人也都安心收下，而且那些送的那些小禮物，荀淵也是用了心的，不貴卻對他們正好有用。
三人的關係就在這段時間中一點點拉近。
這天，結束今天的修煉，荀淵起身就要離開，“小師叔，等一下。”
牧蟬玉拿出一塊玉簡，遞給荀淵，笑著說道：“小師叔，這些是你負責教授的弟子的資料，後麵是我建議講授的教學內容。”
“當然，小師叔要是有別的想法，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接過玉佩，隻是神識粗略地一掃便能看出資料的詳細以及編纂資料人的用心，荀淵心中微暖，“麻煩你了。”
牧蟬玉微彎起眼睛，“別客氣，你是我小師叔嘛。”
“小師叔”這個詞匯自他搬進聖地後，就一直在他耳畔響起，荀淵心中突然有些複雜，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和天衍劍宗的羈絆如此深了……
他揚唇輕笑一聲，“牧師侄對我如此用心，我這個做師叔的也不能沒有表示，這樣吧，牧師侄。”
他轉向一旁的秦子衿，笑著繼續說道：“對了，還有秦師侄，過段時間，我帶你們去趟天下知的分店如何？”
他拍拍胸脯，看起來頗為豪爽，“看中了什麽我買單。”
其實這種感覺……還不錯，自家師侄對自己這麽好，那自己就要對他們更好一些。
牧蟬玉剛要推辭，秦子衿卻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啊！正好我之前就看中了那家店裏的一把劍，想買很久了。”
牧蟬玉仍有些猶豫，畢竟小師叔才十六，就算有些積蓄，可那些靈石能夠購買的貨品也不是金丹期可以用的。
修為越高，趁手的靈器越強，相應地，也就越貴。
看出了牧蟬玉的糾結，荀淵直接開口道：“別擔心，我有天下知的身份玉碟。”
牧蟬玉：……
他突然垂下腦袋，一臉失魂落魄，而秦子衿則直接疑惑地開口問道：“那是什麽？”
荀淵眨眨眼睛，“可以打折。”
還沒等秦子衿反應過來，一旁的牧蟬玉突然喊了一聲，“啊！不公平，我都沒有那塊玉碟！”
“明明我負責天衍劍宗物資采辦，那麽龐大的靈石交易數額，我居然都沒有一塊身份玉碟？！”
荀淵輕笑兩聲，腦海中一道靈光突然閃過，可還沒等他抓住想清楚，牧蟬玉就湊到了荀淵身邊，一臉委屈地說道：“小師叔，以後去天下知，請務必帶上我！”
剛剛那道靈光徹底消散，荀淵也沒有在意，隻是笑著順了順牧蟬玉的毛，說道：“可以！”
……
目送著荀淵離開，牧蟬玉立刻收起臉上那副委屈神情，拉著秦子衿走到她的洞府內，並第一時間布下隔音陣法。
看著牧蟬玉一頓操作，秦子衿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布完陣法後，牧蟬玉再也壓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因為過分興奮，聲音聽起來都有幾分尖銳，“你沒聽到嗎？”
“身份玉碟！”
秦子衿更加迷茫了，“對，可這……”
她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連牧蟬玉這樣的身份都沒有那塊玉碟，那小師叔這位八歲進入宗門，自此再也沒有走出宗門的築基期修士又是怎麽擁有那塊玉碟的？！
剛要出聲詢問，一條信息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
她眼睛一亮，猛地看向仍處在激動中的牧蟬玉，“你是說，天下知的那位首領？！”
“也就是說，和那位首領有關的弟子就是小師叔！”
牧蟬玉連連點頭，“沒錯。”
他激動地在來回走，“不行，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師尊？”
“小師叔向我們暗示這一點是信任我們，但是……我們該不該匯報給師尊？”
比起牧蟬玉激動地直接失了理智，秦子衿看起來要冷靜地多。
激動過後，她便迅速平靜下來，對她來說，不過是一直在找的人找到了，小師叔隻是小師叔，她不會因為對方另一層身份的揭露，就會對他有所不同。
所以思考過後，秦子衿反問道：“你覺得以師尊的智慧，他會猜不到小師叔的另一層身份嗎？”
這番話如一盆冷水直接澆到了牧蟬玉發熱的腦袋上，他瞬間冷靜很多，“你說得對。”
這段時間一直呆在小師叔身邊，牧蟬玉竟有些忘了，在小師叔還沒有出現之前，自己最為敬仰也最為恐懼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師尊，也就是如今的天衍劍宗的掌門。
那時候，在他眼裏，整個修真界最聰慧的修士便是自己的師尊。
如今……倒要換成小師叔了。
可是，師尊的聰慧也是絕對不可以忽視的存在。
“那我……”
秦子衿直接道：“直接說吧，不要隱瞞，也不要誇大。”
“天才之間的交流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
牧蟬玉終於找回了理智，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找掌門。”
“嗯。”
走到門口，牧蟬玉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朝著秦子衿露出一個笑容，“秦師妹，你現在已經坦然接受了嗎？”
秦子衿愣了一下，無奈地攤了攤手，“是啊。”
“正因為我自己是天才，所以便更能體會到天賦的可怕，接受現實的速度也會更快一些。”
牧蟬玉輕笑一聲，沒有繼續說話，出了門便向著掌門大殿飛去。
……
“身份玉碟？”沒有太在意荀淵的身份，接到消息的桑黎反而更在乎對方口中的另一件事物。
牧蟬玉鬆了口氣，看來師尊早就知道了小師叔的身份，“是的，應該是天下知新出的製度。”
桑黎眉頭微蹙，俯身繼續翻著暗劍今日送過來的密信……找到了！
找到對應的字眼，桑黎連忙閱讀下麵的文字，直到看完全部內容後才放下手中的密信，沉思片刻後，說道：“不用特別在意，就暗劍現在收集到的信息來看，這隻是天下知為了促進修士消費的一種手段，當然，同時也能獲得更高的聲望與凝聚力。”
“至於這玉碟，隻供給在天下知消費了一定數額的個人，不包括任何一個組織。”
“對我們影響不大。”
牧蟬玉點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他就要起身退出去，“等下……傳訊玉佩的反響如何？”
牧蟬玉頓住腳步，繼續恭敬地回複道：“反響還算不錯，弟子們對於修煉的熱情有些許提升，原本按照分析，應該會有弟子沉迷於此，以至於墮了修煉，但或許是因為擂台比試在即，這樣的情況反而比預估的少很多……”
等到將這些宗門事務一一匯報完後，桑黎又繼續開口道：“聽說你最近在教授荀淵修煉？”
牧蟬玉抿了抿唇，點點頭，“還有秦師妹，這件事情也是秦師妹最先提出來的。”
“嗯……做得不錯。”桑黎先是隨口誇讚一句，很快便又說道：“對了，你也可以叫上其他真傳弟子一起，不過要注意掌握分寸。”
“既是好心，就不要讓雙方誤會。”
他眼睛微眯，意味深長地說道：“荀淵畢竟是你們的小師叔，對他好一點也是應該的，隻是其他真傳弟子也不該受到委屈。”
“不過慢慢來，不著急，這種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況且你們兩個的知識荀淵也需要消化一段時間。”
“這件事情很重要，不過我相信你會把它辦好的。”
牧蟬玉心頭微喜，連忙道：“是。”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