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便看到兩個大乘期站在你床邊是什麽感受?
許連雲幾乎動都不敢動, 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兩位前輩。”
譚慈繃著臉,一臉嚴肅, 老者臉上的笑容反而柔和許多,“穿上衣服吧, 也不能讓我們兩個和你躺著說話。”
許連雲連忙坐起身來,沒敢多說什麽,隻是披上衣服,簡單收拾了自己一番, 便對著兩人恭敬行禮道:“見過兩位前輩。”
老者笑著道:“別緊張,我們兩個沒有惡意, 隻是想問你幾句話。”
許連雲腰彎得更深了, “晚輩一定知無不言。”
老者笑了笑,“快起來吧,別害怕, 我們和金老也是舊識,此番前來確實是因為一件困擾了我們兩人很久的事情,也算是冒昧打擾。”
“您太客氣了。”許連雲連忙道。
“坐吧。”譚慈開口道:“你認不認識陳百知?”
許連雲神情迷茫了一瞬, 小心翼翼地說道:“他不就是天下知的首領嗎?”
“我是說,在他成為天下知首領之前。”
許連雲眉頭微蹙,之前……
“您是說, 聖地?”
譚慈連忙點頭,“沒錯。”
“你知道他和荀淵的關係嗎?”
聽到荀淵的名字, 許連雲神情立刻變得有些警惕,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和荀淵又有什麽關係?”
譚慈神情一肅, “你先說你和陳百知之間的聯係。”
許連雲皺緊眉頭, 似乎是在思索, 但最後還是搖搖頭,說道:“他隻是拿了一塊玉佩來問我,說句有些冒犯的話……”
看出許連雲的猶豫,老者連忙道:“你隻管照實說。”
“……那時候的我對他的觀感不算太好,所以一直都是他追著我問詢,我的態度很是冷淡,不過他也不是很在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麵子和地位,就隻是一心沉迷在探索出各種隱秘消息的真相。”
“若是說他和荀淵之間的聯係,也就是那次他問我那塊玉佩的消息時,跟在我身邊的人就是荀淵。”
他抬起頭,看著兩人,神情認真,“不過晚輩可以保證,荀淵和他絕無半點聯係,他們倆連話都沒有說過。”
譚慈盯著他沉默片刻後,才問道:“什麽玉佩?”
許連雲頓了頓,“……血雲宗。”
“曾被你許家滅門的血雲宗?”
“是。”
譚慈眉頭緊鎖,“你為什麽要當著荀淵的麵回答這個問題?”
許連雲沉默良久,“……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過,譚慈立刻追問道:“那荀淵和你是什麽關係?”
見許連雲麵露猶豫,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譚慈和老者也終於意識到,他們兩問到了關鍵!
“……一年期限的師兄弟。”
老者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那你和餘玄劍?!”
許連雲深吸一口氣,“差一點我就成為了餘前輩的徒弟,不過現在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師父。”
最大的秘密已經透露,許連雲也不介意再多說些,於是幹脆將那段時間的事情全都告訴了他們。
末了,看著失神的兩人,許連雲心中疑惑,但還是開口問道:“前輩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兩人對視一眼,老者對著許連雲擺擺手,隨手遞過一件還算珍貴的金丹期可以用的法器,說道:“叨擾小友了,我們沒有什麽要問的了,這就算是我們兩個半夜打擾你的賠罪了。”
說著,譚慈和老者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待片刻,始終不見兩人的身影也再感受不到那幾乎要令人戰栗的恐怖威壓,許連雲終於長出一口氣,僵硬的肩膀頓時塌下來,緩了緩劇烈跳動的心髒後,許連雲神情嚴肅,他們問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
還沒等他想清楚,又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房間。
“……師父?!”
……
回到了原來的房間,譚慈和老者相對而坐。
對視良久後,老者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譚慈麵無表情,“絕不可能!”
老者瞪大眼睛,“為什麽?比起荀淵那麽小就成為了天下知的首領,使眾生如棋,餘玄劍是那位首領的可能性明顯更高。”
“明明你之前還在說,為什麽不可能呢?”
譚慈看著老者,一字一頓,“絕對不可能。”
“你……”老者有些氣急。
譚慈冷哼一聲,“如果餘玄劍是那位首領,我真的會後悔之前我對天下知的投資。”
說完,他又看向老者,“你呢?會不會加入天下知?”
看著對方臉上的尷尬神色,譚慈聲音更冷了,“怕是現在已經想好如何跑路了吧?”
老者神情一滯,看著神情冰冷的譚慈,忽然垂下肩膀,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為無奈,“我,我也是沒有辦法。”
“那可是……餘玄劍啊。”
他神色訕訕,“我承認他的實力,也佩服他在修煉上的天賦,可他天賦全放在修煉上了……腦子是一點都不長啊。”
“我還不想把自己混到被整個修真界都追殺的程度啊……”
老者似乎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神情驚恐,不斷地絮叨著。
譚慈屈指在木桌上輕輕地敲了兩下,“冷靜,冷靜。”
“誰說他就是那位了?”
老者愣了一下,“可是,沒有別人了啊?總不能是許連雲吧……”
譚慈神情複雜,突然釋然一笑,“你忘了我的想法嗎?”
木桌上還留著老者剛剛隨手畫的圖畫,譚慈神情淡然地伸手將自己原本隻是在空中虛畫的線段落實,看著那條將荀淵和神秘身影相連的線條,“那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老者神色怔愣,還想在說些什麽,卻被譚慈直接打斷,“是要餘玄劍,還是要荀淵?”
老者頓了頓,隨後毫不遲疑地說道:“你說得對。”
“我選荀淵!”
話音落下,兩人都是一滯,當這個結論真的被定下,兩人才終於意識到真相的荒誕,久久無言。
“那我們……”老者有些糾結,又有些別扭,想起和荀淵的初見,再一想對方的身份,他就有些坐立不安。
也幸好他機敏,沒有徹底得罪首領。
他搖搖頭,歎了口氣,本來隻是想試著尋一尋首領親近弟子的消息,沒想到,直接找到首領頭上了。
不過,誰又能想到一個如今才不過十七歲的少年,居然是以眾生為棋的天下知真正首領呢。
腦海中思緒混亂,他抬頭看向麵前的譚慈,剛想拉著他一起商量一下接下來該如何處理,就見對方眉頭皺得越發緊了,老者的心也有些被揪起,連忙問道:“你在想什麽?”
譚慈一臉失神,聽到他的問話才猛地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老者片刻後才開口道:“我在想,他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野心和眼界……”
“他究竟想要什麽?”
“什麽?”老者有些沒有聽懂。
譚慈頓了頓,“這樣一個天才,如此早慧,你覺得他所求為何?權利?實力?”
“他現在不過十七歲,他已經得到了大部分修士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連我們,都心甘情願為他所用。”
“你說,他還想要什麽?還有什麽是他沒有得到的?”
同為大乘期,老者瞬間便明白了譚慈的意思,呼吸一滯,“你說……”
他頓了頓,手指朝天空指了指,一臉複雜。
譚慈搖搖頭,“我不清楚。”
他忽地自嘲一笑,“隻是一個身份,他就隱瞞了天下人如此之久,誰又能猜得到他究竟想要什麽呢?”
“說不定,這次也是對方故意讓許連雲暴露出來的呢?”
“怎麽那次講法就偏偏有許連雲一個魔修混了進去,還混進了你的徒弟?”
老者眼睛瞪大,身體微顫,似乎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最後卻連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隻能悻悻地閉上嘴。
譚慈勉強勾了勾唇角,“不過,這一切目前都隻是我們的猜想。”
他盯著老者,暗示道:“但是有了這個猜想,我們便可以開始試探了。”
“身為天下知分閣閣主,偶然間找到了首領,所以向首領匯報匯報這段時間天下知的經營狀況也無可指摘吧?”
老者緩了緩剛剛的驚駭情緒,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種像是被一團動作溫柔卻在不斷縮緊的網纏住的窒息與恐慌……
他現在都有些分不清,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到底是首領的操作還是發自他的內心?
他不擔心被利用,畢竟,作為手下,他本就要為人驅使,但是這種……老者手臂微微發抖,不敢再想,伸手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我先離開了。”
譚慈點點頭,“好。”
目送著老者離去,剛剛還強行鎮定下來的譚慈像是瞬間失去了支撐一般,倚靠著身後的椅背,眼中無神。
既是邪修共主之一,又是天下知首領,荀淵……你到底想要什麽?
難道你真的找到了方法?!到底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第181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