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記名在浴室裏。
其實他並非沒有聽見外麵的響動, 但暫且不想去理會。
一, 死侍沒有慘叫出聲,這代表著事態並不是很緊急。
二,死侍沒有笑成瘋子,這代表訪客的生命安全還有保障。
他站在花灑下,讓稍微有些過燙的水流從發際一直流淌到腳踝。未記名暫且沒有心思去管身上、尤其是脖頸和鎖骨的紅痕。
還有三小時開始縮圈,才是他所關注的重點。
他直覺這次的跑毒和以前不太一樣, 起床之後他查了一下穀歌地圖, 發現籃圈之外, 已經完全被藍色陰影所覆蓋。
雖然隻是圖像呈現方式的變化,但比起之前那種簡單的線條呈現方式,這種陰影讓未記名有種不好的預感:毒圈或許正是被修複的‘BUG’之一。
毒不死人的毒圈,那有什麽威脅性?
光從‘遊戲設計者’的角度來思考, 就不難猜出被修複的BUG到底是什麽。
但毒圈總會占領全部地圖,到時候自己的命運又會如何?未記名真心希望改變的隻是地圖上顯示的模式。
他甚至不敢告訴韋德。
萬一十二小時後,自己死在了毒中呢?
未記名將額頭貼在濕漉漉的瓷磚上, 咬緊了下唇。
“真的不考慮一下複仇者聯盟嗎?工資高待遇好包吃住。”
“我不!”
“真的真的不考慮一下複仇者聯盟嗎?工資特別高待遇特別好還包吃住。”
“我就不!”
以上大約就是死侍和托尼的對話,當然省略了托尼的裝逼企圖, 和死侍的死亡威脅。
未記名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十分慶幸自己養成了在浴室裏就穿好衣服的良好習慣。
一地的碎玻璃和站在房間裏的三具戰甲加一隻死侍很能說明剛才發生了什麽。
未記名很成功地用一顆手雷說服了托尼,讓他暫且回去。
托尼·斯塔克的無功而返顯然並不能讓神盾局死心,未記名一腳踢上死侍的屁股,將死侍踹出出租車的車窗,目送他從某個通風管道鑽進不知道哪一家的家裏, 心想。
隻有這樣偷偷摸摸,死侍才能借著這一個拐彎甩掉屁股後麵的神盾局特工們。
這大概就是不為政府工作的壞處。
“小甜心明天見!”死侍回頭,探進車窗來,吧唧親了一口未記名——自從昨天晚上之後,他的膽子似乎大了很多,不再滿足於隻是拉拉小手親親小臉,開始尋找一切可能的時機與未記名膩膩歪歪。
開車的印度小哥表示不服,並且十分慶幸雇主提前走了。
他非常嚴肅認真地堅信死侍姓死,所以稱呼未記名的時候,也叫他‘死先生’。
“死先生,”他興高采烈地問,“現在咱們去哪兒啊?”
“回家吧,”未記名說,“哦,記得拐去便利店一趟。”
這家便利店是一家特別的便利店,特殊之處在於它正在被打劫。當然這也沒什麽好特殊的,就像之前提到過的,未記名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一家正在被打劫的便利店了。
第一次是和死侍一塊兒出去‘約會’的時候。
特殊的是,店內一片狼藉,而某個穿著紅藍色近身製服的超級英雄,正用黏糊糊的白色物質,將犯人倒掛起來。
他看起來很忙,不光要注意怎樣處理犯人才不至於讓他們受到永久性傷害,同時嘴上半點也不停。
簡直跟死侍一模一樣,隻是蜘蛛俠的嘴要幹淨得多。
“其實你們有手有腳,為什麽要來搶劫便利店?哦,我忘了,你們的手腳都被蛛絲綁著呢。但是我得嚴肅點說,如果你們想做個好人——”彼得·帕克仍在喋喋不休,試圖用言語煩死他捉住的罪犯。
忽然,他聽到清脆的風鈴聲,是店門開合時的聲音。他回過頭去,歪著腦袋看了足有四五秒鍾,才反應過來。
“未記名!”他興奮地跳到天花板上,倒著看未記名,“你還好嗎?死侍呢?你們倆怎麽沒在一——”
作為一個合格的攝影師,彼得·帕克對細節的觀察能力十分高超。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未記名左手無名指的變化。
一枚樸素的銀戒上雕刻著死侍的Q版圖標。
“哇哦,”彼得說,“這太棒了,祝你們幸福。”
“謝謝,”未記名回複,他完全忽略了被掛在屋頂上,腦闊充血的罪犯們,徑直走到櫃台前,將自己的購物清單遞給抖抖索索的店主。
好冷靜、完全都不受周圍環境影響。彼得覺得這可能就是大人的世界——不太對。
店主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太好,看未記名的眼神像看什麽奇葩,是不是還分個神去確認那些綁匪絕無可能掙脫。
這可能就是雇傭兵的世界,彼得想,畢竟他從沒有見過其他的雇傭兵,自然而然以為未記名這種發生什麽都無動於衷的、和死侍這種騷話連篇的就是最典型的雇傭兵人格。
“那個…我聽說你們收到複仇者的邀請了,”彼得努力想讓自己聽起來更無所謂一點,但事實就是他做夢都想要這個名額。
加入複仇者聯盟!擊退外星人!拯救世界!
這多酷炫呀。
“那裏不太適合我們。抱歉,蜘蛛俠,我得先走了,”未記名提著一大袋雜貨,告別道,“我接下來還有點急事。”
確實挺急。便利店在下一個圈外,澤莫的公寓反倒離圈中心不遠。
在地圖上的藍色徹底覆蓋住代表未記名本人的小綠點之前,他溜出了店門。
他催促著印度小哥放棄既定的路線,根據地圖上,製定出了絕不會碰到毒區的新路線。
原本五分鍾的路程,剛才花了大約有十幾分鍾,幸好第一個圈縮得十分之慢,才沒有將未記名毒死在圈外。
未記名從死侍專用出租車上下來。他們還得在澤莫的公寓暫住一會兒,直到新買的房子置辦好才能搬過去。
他剛要按下電梯按鈕,突然發現樓層顯示不太對頭——電梯停在公寓的那個樓層,未記名一瞬間提起戒心,放輕了腳步,慢慢徒步走上樓去。
澤莫並不喜歡使用電梯,冬兵更加不會出門。要說家裏有什麽訪客——或許是神盾局的人。
但是神盾局好像很滿足與用拙劣的跟蹤技能假裝他們的特工不存在,菲斯克一向喜歡故弄玄虛,但他也應該知道,入侵未記名的私人空間並不包含在工期合同裏。
看見那個高大身影的一刻,未記名才放下多半戒備,將手/槍揣回懷中。這個金發藍眼的大胸甜心來這裏幹什麽?
“韋德出去了,而且我們不想加入複仇者,”未記名看見在公寓門口徘徊的史蒂夫,直截了當地說道。
“請放心,”史蒂夫保證道,“我這次來並不代表任何人,隻是一次談話。”
他確實沒有穿著製服,背上也沒有背盾牌,沒有任何要戰鬥的意思。之所以不說他不是以‘美國隊長’,而是以‘史蒂夫·羅傑斯’的身份來談話,是因為他已經和這個身份脫不開關係。
和托尼他們不同,史蒂夫·羅傑斯就是美國隊長,這是無可置疑的事實,就算他脫下製服,整個國家的責任依舊落在他肩上。
這是一種不同的正義。
未記名的表情柔和下來,但他依舊不準備放隊長進去,主要是公寓裏有一個人,最好不要出現在史蒂夫·羅傑斯麵前。
是的,在澤莫遇到冬日戰士的第一天,他就發現了冬日戰士真正的身份:美國隊長的摯友兼戰友,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中士的身份並不是個秘密。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答案如此淺顯,才從沒有人發現這個駭人聽聞的事實:數十年來活躍於各種刺殺行動中的冬日幽靈,居然就是當年咆哮突擊隊的重要成員。
“不,等等——”未記名一下沒能攔住史蒂夫往門口走去的腳步。
這位超級士兵無意識的走位十分出色,完美地規避了未記名的阻攔。
但史蒂夫並沒有成功接近薄薄的木板門,因為門開了,走出一個大家都希望史蒂夫能假裝沒看到的人。
未記名越過擋住了大半扇門的冬日,與他身後的澤莫對視,並送上譴責的目光。對方攤了攤手:澤莫也很無奈,澤莫攔不住想搞事的冬日戰士呀。
史蒂夫首先注意到的卻不是門內指著自己的槍口。
作為一根一八年的老冰棍,美國隊長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老眼昏花,以致於產生了幻覺。
不然他為什麽會看見早在二戰時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掉下火車且確認死亡的摯友,就站在麵前?
冬日戰士,或者說巴恩斯中士,隊長的竹馬竹馬,就這樣趿拉著毛絨兔拖鞋、舉著一把L9A1勃朗寧手/槍,光榮地掉了馬。
“巴基?”史蒂夫·欣喜若狂·覺得自己在做夢·羅傑斯脫口而出。
“誰他媽的是巴基?”
這個人長得真像未記名上回給自己帶回來的塑料小模型,就是背後沒背那個奇怪的盾。
穿衣服的品味也好很多,至少沒有亮紅配亮藍。但是那個模型麵目模糊,自己是怎麽發現兩者的相像之處的呢?
冬日戰士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史蒂夫眉頭一皺,也發現事情並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