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屬外掛登錄中

☆、第十章

字體:16+-

盡管白棠很想現在就把謝喬叫出來問個清楚,但如同地震一般搖晃的走廊讓他無暇顧及其他,染血的匕首在他手中消散,白棠腳步一軟,連忙撐住了身旁還算完好的牆壁。

奇怪,好像整個身體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似的,白棠虛虛地張了張手指,手環上的脫離時間還剩十一個半小時,白棠卻覺得自己可能撐不過五分鍾。

那女鬼是真的憤怒。

被封印的房門終於在她堅持不懈地撞擊下碎裂開來,走廊內的波紋再次閃爍,而後像是繃緊的琴弦一般斷裂破碎。

狂暴的紅影在門前停頓了一瞬,在這個充滿死氣的教學樓中,白棠這個唯一的活人簡直就像靶子一樣明顯。

馮紀德的屍體隻換來女鬼一聲快意的狂笑,她雙腳離地,快速向角落中的白棠撲來。

單寧新鮮的血液還殘留著一點餘溫,白棠抖了抖手腕,真正屬於他的那把匕首就再次聽話地滑到了他的手中。

真麻煩,狂暴狀態下連鮮血帶來的灼燒都不在乎了嗎?

白棠故意使自己不脫離剛剛和單寧打鬥的圈子,從動脈噴出的血液實在太多,女鬼在踏入這片區域的一刻便現了形,她身上“滋滋”地冒著青煙,看上去並不比白棠的狀態好上多少。

偏頭躲過女鬼烏黑的指甲,白棠閃避的動作依然利落,但他進攻的手段卻顯得有些綿軟,比起之前刁鑽犀利的攻擊,此刻的白棠無疑缺少了讓女鬼忌憚的資本。

“主線。”

手環上的字體閃了又閃,白棠一個分神,再次被女鬼捏住了自己的脖子。

但這次女鬼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收緊手指,而是堪稱輕柔地用另一隻手撫了撫上麵漸漸消失的鬼手印。

“借刀殺人?”女鬼瞟了一眼那到死都被單寧捏在手中的手|槍,“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明明長了那麽一雙清澈的眼睛,可做的卻偏偏都是些肮髒血腥的齷齪事。

手下的人就像徹底放棄了似的,並沒有再做任何無謂的掙紮,女鬼將白棠抵在停止震動的牆上,一張猙獰可怖的鬼臉也緩緩貼近了對方。

“試過被附身的感覺嗎?”女鬼青紫的嘴唇不懷好意地開合,“不需要解釋,馮紀德到底有沒有說謊,我會自己親自看看。”

快要把人凍僵的低溫從兩人緊貼的額頭處傳來,白棠平靜地看向女鬼,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將半個頭顱融進了自己的身體。

深埋在腦海中的記憶被人粗魯地翻攪,屬於白棠的真實與係統捏造的虛幻同時在女鬼麵前如畫卷一般鋪開,噴湧的怨氣帶來足以使人崩潰的疼痛,而這份疼痛同時也送來了白棠一直等待的轉機。

女鬼不設防的記憶大大方方地向白棠敞開,在這一刻,白棠覺得自己仿佛和對方共享了感官,那些記憶中或痛苦或快樂的畫麵就好像他自己經曆過一樣真切。

他站在那個叫做林舒雅的女孩身後,無聲地注視著那場悲劇的發生。

學院中最負盛名的導師,才貌雙絕到全校皆知的學生,這本來應該是一段師生相和的佳話,但一切都在那個夜晚被摧毀。

那間被反鎖的化妝室,那件被玷汙的白色禮服,舞台上的林舒雅有多耀眼,此刻的她就有多狼狽。

女孩的哭喊就在耳邊,白棠看著馮紀德誌得意滿的臉,第一次伸出手嚐試改變這一切。

但這注定是無用功,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更改,白棠隻能像背後靈一樣跟在女孩身後,看著她一次次由崩潰走向絕望。

證據不足,上訴無門,這個世界對女性的貞潔總有一種超乎意料的嚴格,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報警的女孩失望而歸,收獲的隻有各種各樣同情或鄙夷的眼神。

也許人類本就喜歡看著原本優秀的精英跌下神壇,學院內的謠言愈演愈烈,父母的不理解和馮紀德手中的照片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它們親手將女孩推向了死亡。

強烈的不甘使女孩選擇了靈異論壇裏最出名的方式自殺,白棠盯住女孩手機上的帖子,再一次不忍地閉上了雙眼。

紅鞋、紅裙、鏡前割腕自殺,女孩如願成為了厲鬼式的地縛靈,甚至還用自己的鮮血打開了一條通往鬼校的通道。

那一晚,女孩變成了女鬼。

可也就是在那一晚,麵目可怖無法|輪回的女鬼才發現一個殘忍的事實——

馮紀德是天師。

這座令她驚歎的鬼校便是由對方的祖先一手建立,為了在不打擾沉睡亡魂的同時開發土地,馮家先人選擇以一家之力創立鬼校,用無數麵鏡子劃分了那條名為陰陽的界限。

馮紀德沒有繼承祖上的風骨道義,但他卻繼承了祖上多年的累積,知道女鬼是行動受限的地縛靈,他果斷地撤掉了身邊所有可能引出女鬼的鏡子,並調動自己的人脈將女鬼自殺的行為歸咎於“學業壓力過大”。

就連那天躲在一排戲服後的唯一人證,都被他暗中利用金錢所收買。

放棄自由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眼見馮紀德毫發無損不受牽連,和鬼校平和氣氛格格不入的女鬼心態終於失衡。

沒人懂她的怨恨,沒人懂她想要出去的渴望,那些說說笑笑來往女廁的學生成了她最佳的獵物。

女鬼喜歡看她們驚恐的樣子,那種操控一切的快感能讓她暫時忘卻自己的無力。

除了徐佳嘉。

看到那個因為腦子笨而被家人責罵同學排擠的女孩,女鬼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親手把日日躲在女廁哭泣的徐佳嘉領進了鬼校,送給了對方另一個冷淡卻靜謐的校園。

可她沒想到徐佳嘉這樣的女孩也會有一個愛她的男友,一個叫單寧的男生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藝術樓女廁的傳說,女鬼被對方層出不窮的偏方擾得不勝其煩,幹脆打開鏡子拖了男生一同進入鬼校。

女鬼痛恨馮紀德,卻沒有因此恨上所有男生,她本想著在單寧找到徐佳嘉之後就放兩人離開,誰成想隻不過幾個小時過去,再次碰見她的單寧就可以麵不改色的用精神恍惚的女友做肉盾。

也就是從這個瞬間起,命運的齒輪開始加速轉動,更加偏執的女鬼碰上了兩個換了芯兒的遊戲玩家,一步步走到了如今這副局麵。

主線中提到的真相就這樣不容拒絕地灌入了白棠的腦海,記憶中的壓抑恍如實質般鋪天蓋地地向白棠壓來,心知自己隻是一抹意識,但白棠還是體會到了名為窒息的滋味。

意識困頓,白棠手腳不協調地抖動,就像是在和另外一個人爭奪自己的身體。

但這一次,向來都隻會挖坑的係統終於靠譜了一回——

[叮咚!主線任務已完成,五秒後脫離副本,請玩家做好準備。]

手環上的倒計時飛速後退,最終定格在“00:00:05”,大半個身子沒入白棠身體的女鬼猛地被一股大力彈出,連身上的紅裙都黯淡了幾分。

“你……”女鬼穩住身形,驚愕地看向白棠。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擁有與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記憶。

那個被關在實驗室裏的孩子,真的是她眼前的少年嗎?

而所謂的係統和遊戲,它們又到底是什麽東西?

疑問很多,可女鬼卻根本沒有提出疑問的機會,在她張口的那一刹那,整個學校開始無聲地崩塌,淺綠色的數據代碼上下流竄,露出掩藏在白霧後無邊無際的黑暗。

時間忽地靜止,身體的崩壞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女鬼眨了眨唯一能動的眼睛,不解地注視著那個眸子裏失去光彩的少年。

黑發紅眸的俊美男人於無限的黑暗中走出,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半人高光球跟在他的身邊,嘴裏嘟囔著“淨惹麻煩”之類的抱怨。

“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麽好事,”男人眯了眯眼,用修長的食指抵住了自己薄情的唇,“很抱歉,那些痛苦你不得不再經曆一次了。”

“世界重啟。”

光球奶聲奶氣地宣告了這個副本世界的終結,女鬼頭腦淩亂,茫然地看著男人環住靜止的少年,並讓時間恢複了流動。

[3。]

獨屬於係統的機械音在腦內回**,白棠不明白女鬼含淚的眼中比之前更複雜的情緒是什麽,他隻是彎了彎眼睛,露出了進入副本後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別哭,放過自己。”

鮮血迸濺,白棠右手一抬,鋒銳的匕首映著月光,閃電般地刺入他的胸膛。

馮紀德已死,剩下的“白棠”在他離開後也絕不可能活著。

“還有鬼校裏那個小姑娘,別把她忘了。”

[1。]

身子一軟,白棠雙眼發黑,隻覺得自己跌進了一個冰冷而又熟悉的懷抱。

“乖孩子,”對方安慰似的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聲音裏還帶著一絲少見的溫柔,“雖然有點傻……”

“但你做的漂亮。”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個副本結束了,白棠想讓林舒雅解脫,但他不知道這個世界將要重啟,就像他不知道林舒雅為什麽哭。

那是一種預見命運卻無力更改的絕望。

在這裏統一說一下謝喬:不是好人,不是係統,不是最終BOSS,有目的接近白棠,但不會傷害白棠。

放心看,話話一直是親媽23333

日常比心,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