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清風和暢,小心而又艱難地穿過最後一個喪屍集中的地區後,張兵終於見到了幾人一路奔波的目的地。
兩人高的圍牆沿著進出Z城的檢查站一路向兩邊延伸,原本工作人員檢查車輛的窗口旁站滿了身穿厚重防護服的壯年男子,他們頭上帶著麵罩,手裏還拿著統一規格的步|槍。
躲在離檢查站稍遠的建築物後方,張兵向後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
“這牆是怎麽回事?”能力所帶來的強烈示警讓齊知樂一瞬間汗毛倒豎,他迅速摩挲了幾下胳膊,接著又向張兵問道,“不是說Z城沒有國家和民間的組織嗎?他們又是什麽人?”
齊知樂的問題正是所有人的疑問,望著檢查站旁幾支全副武裝的小隊,還有那不知道花費多少人力財力才能建造的圍牆,張兵捏了捏手指,心中驀地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本應該是令人安心的場麵,卻因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感到恐慌,白棠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後頸處那塊遲鈍的皮膚,終於理解了這個副本的真正惡意。
“那些人應該是軍人,”林琳壓低聲音,“配槍統一步伐整齊,不光動作、他們的身高也很相近,除了軍人,我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和自己的猜測差不多,齊知樂向外張望了一眼:“難道他們是國家的人?”
“最少也是某個軍方大佬的手下,”想起自己通過道具了解到的副本背景,林琳也不再藏私,“交通崩壞,各個基地又相距甚遠,亂世生野心,現在國家能發揮的力量十分有限。”
最少在當權政府的內部,一定有各個基地的代表在爭權奪利。
“他們傻站在那裏幹嘛?看著也不像是來救人的啊……”後退一步,齊知樂用手肘撞了撞白棠,“你說他們是來幹嘛的?”
“來抓你們的。”
建築物二樓破碎的窗戶旁突然探出了一顆有著淩亂短發的頭,胡子拉碴的男人抹了把臉,壓低聲音擺手道:“如果不想死的話,就離那群清道夫遠點。”
清道夫?齊知樂還想再問,卻發現樓上的男人已經把頭縮了回去,他轉過頭,語氣狐疑地衝白棠嘀咕道:“這人又是誰啊?”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白棠長腿一邁,齊知樂這才發覺單寧早就在他和奇怪男子對話的時候摸到了建築物的單元門,張兵扶著方瑩緊隨其後,林琳正不讚同地試圖把兩人分開。
“你們等等我啊!”被落在最後,齊知樂一邊小聲抱怨一邊追了上去,“私闖民宅,人家會給咱們開門嗎?”
“不是有窗戶嗎?”白棠挑挑眉,“才二樓,我相信你可以。”
“我不相信我自己啊……咳咳,這樓道多久沒人打掃了?”一進樓道,齊知樂就被裏麵的怪味和灰塵嗆得直咳嗽,這裏看樣子曾經是棟居民樓,不少衣物和首飾雜亂地掉在地麵上,齊知樂甚至還在樓梯旁發現了一個平底鍋。
很髒亂的地方,但從另一種層麵來說,這也是一棟極為幹淨的建築。
因為齊知樂沒有在這裏發現任何人類或喪屍的屍體,就連在末世裏隨處可見的黑血,在這裏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蹤跡。
二樓門上沒灰的人家隻有一戶,單寧抬起手,還算禮貌地敲了敲門。
“就知道你們會上來。”還沒等單寧敲第二下,邋邋遢遢的男人就一臉不耐地開了門,他手裏還拿著一個盛滿白色糊糊的小碗,看樣子是正準備吃飯。
“問完就走,我可不會收留你們,”瞥了一眼單寧身後人數不少的隊伍,男人不放心地叮囑一句,“動作輕點,別嚇到了我兒子,”
得了主人的允許,幾人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就連在路上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方瑩,也很給麵子地沒鬧什麽幺蛾子。
隨著視角的轉變,白棠也注意到了那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小男孩,對方看著不過兩三歲的年紀,如果忽略男孩那泛著青色的皮膚,他倒真的可以算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孩子。
盡管男人的外表很邋遢,但這個小孩卻明顯被照顧的很好,突然到訪的客人讓他變得有些躁動,男孩張嘴“啊啊”了幾聲,一雙略顯瘦弱的小手也向幾人進門的方向揮著。
“東東別鬧。”男人放下小碗,動作輕柔地抱起了男孩,他熟練且溫柔了晃了晃男孩的身子,而後把對方放進了沙發旁一個半人高的、由藤蔓搭成的籠子裏。
那籠子不知是男人從哪淘來的,它被裝飾的很漂亮,裏麵也鋪滿了柔軟的衣物做被子,男孩坐在裏麵,並沒有什麽不適的反應。
“東東不會傷人,同理,我希望你們也不要傷害東東。”無形的藤蔓從房間四處蔓延而來,最終打著卷兒停留在眾人腳邊,瞥了同樣異於常人的方瑩一眼,男人向上攏了把頭發,“鑒於你們也有喪屍化的朋友,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做出什麽蠢事才對。”
一個人帶著孩子還敢放他們進門,這就說明男人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僅僅從對方召喚植物時散發的氣息來看,白棠就知道對方絕不是什麽好招惹的人物。
“我們隻想了解一些情況……關於那些‘清道夫’,”回憶著男人之前的說法,張兵從背包裏拿出兩瓶水,“你的臉色不太好,也許你會需要這個。”
與被妥帖照顧的男孩相比,男人的狀態就要差了很多,對方嘴唇幹裂,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正常飲水了。
末世裏幹淨水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隻是因為白棠的存在,小隊裏對水的需求才沒有那麽大,猶豫了一下,男人指揮藤蔓將水瓶放到茶幾上,而他自己則是再次拿起了那個小碗。
“想問清道夫?”男人喂了一勺糊糊給籠子裏的男孩,“沒什麽好說的,他們的任務就是控製變異病毒的擴散和清理寄生蟲。”
“換句話說,他們就是來處理我們這種人的。”
側了側頭,男人露出耳後被頭發遮住的青斑,無需多言,在場的人便明白了對方口中“我們這種人”的意思。
“控製和清理……你的意思是這些病毒和寄生蟲隻有在Z城才有?”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張兵連忙追問道,“不可能,之前有信號時廣播還說整個華夏全麵淪陷、隻有幾個新建的基地才是人類最後的去處。”
“全麵淪陷是沒錯,但變異了的病毒卻隻有Z城才有,”男人不緊不慢地喂著名為東東的男孩吃飯,“你不覺得Z城的喪屍正在一點點變得聰明嗎?查不清原因的進化,這情況的確隻出現在Z城。”
“對了,還有那些藏在喪屍血液裏的寄生蟲,它們本體微小又生命力極強,以人類現有的技術,根本無法完全清理它們。”
“這些蟲子有什麽危害?”張兵追問,“如果人類變成喪屍是病毒導致的,那這些寄生蟲又有什麽用?”
“如同喪屍以人類的血肉為食一樣,這些寄生蟲也隻有在喪屍的血液中才能最好的生存,所以當人類將喪屍殺死後,它們就會自發地尋找下一個住所。”
“但有人告訴我們說人類的身上也有這種寄生蟲的存在,”舉了舉手,林琳打斷了男人的陳述,“甚至它們還是導致異能者被感染的原因。”
“沒錯,現在我們所有人都是這種寄生蟲的寄主,”見男孩伸出小手推了推勺子,男人放下手裏的東西摸了摸對方的頭,“從很早之前、就持續不斷地被它們寄生。”
“雖然人類的身體並不像喪屍一樣適合它們生存,但那總比生活在喪屍死後逐漸幹涸的黑血中要好很多。”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生物總是在向符合自身利益的方向進化。”
“這些寄生蟲一直生活在喪屍的血液中,身上自然也就攜帶了喪屍病毒,隻是能離開黑血成功寄生在人類身上的寄生蟲很少,加上病毒又沒有異變,所以人類才沒有發現這些‘病毒攜帶者’的存在。”
這事的確太過匪夷所思,放在過去,就算有普通人無緣無故地變成了喪屍,大部分人也隻會以為是對方隱瞞下了自己被咬的事實,直到戰鬥力強大的異能者也開始慢慢出現青斑後,才有人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兒。
“和喪屍病毒一樣,這種寄生蟲也是從Z城研究院裏流出來的東西,一群最接近源頭並且會變異的病原體、小白鼠和傳染源,如果你是當權者,你會怎麽做?”
在末日中的社會秩序逐漸穩定後,他們這些幸存的Z城人,就成了會帶來災難和失控的異類。
被排斥在人類和喪屍外的、第三種存在。
“對了,你的收音機是什麽時候沒信號的?”死一樣地靜默,突然地,男人回身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麽一句。
“差不多一個多月前。”張兵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摸了摸包裏收音機的位置。
——那個每天被他帶著、渴望從中聽到一絲希望的收音機。
“一個月前,”男人輕輕笑了一聲,“那就是他們開始建造圍牆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一更,不知道話話有沒有把想表達的說明白orz,下次不作死自己構架新設定了233
日常比心,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