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在環境不允許的情況下,白棠向來是個不太挑剔的人,身下隻鋪了一層衣服的地板並不舒服,他向外翻了個身,意外地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
幻化出的布料觸感真實,白棠甚至感覺到了其上微微凸起的暗紋,他四下一掃,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謝喬抱了個滿懷。
[你做什麽?]白棠反手一推,讓自己和謝喬拉開了點距離,他沒談過戀愛,更從未與人同床共枕過,這會兒見謝喬躺在了自己旁邊,白棠後背繃緊,竟是有些難得的無措。
[還不是某人半夜又冷又疼渾身發抖,]眼睛都還沒睜開,謝喬假模假樣地打了個哈欠,轉手把人拉了回來,[要不是本尊好心,你早就在昨晚變成小喪屍了。]
[淨會胡說八道,]猛地被人拉進懷裏,白棠秀氣的鼻尖被某人撞得生疼,周圍是謝喬身上獨有的、鮮血似的味道,白棠掙脫不得,隻能氣道,[放手。]
麵對白棠,謝喬堪稱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遊戲無趣,招惹白棠是他在副本裏唯一有興致一做的事,不把這小貓逗得炸毛,他這一局豈不是太虧?
[過河拆橋忘恩負義這種事咱們可不能學,]謝喬抱著白棠的手緊了緊,聲音像是出現在白棠耳邊似的低沉,[如果沒有我,昨夜你怎麽會睡得那麽香?宿主大人,你可是又欠了我一次。]
要不是昨夜上手他還不會發現,這小貓皮膚細膩體質溫涼,抱在懷裏跟抱了一塊玉似的舒坦,尤其是對方腦海裏溫養著自己的一絲神識、又因此染上了自己的氣息,有這樣親密的聯係在,謝喬總是不由自主卻又心情愉悅地想去親近對方。
更巧的是,白棠身量不算矮,卻恰恰能契合他的懷抱,謝喬垂眸看了看白棠頭上小小的發旋兒,隻覺得緣分這種東西多少還是有幾分道理。
謝喬姿態強硬,手上卻沒真使什麽勁兒,天色微熹,張兵和齊知樂的呼嚕聲在房間裏此起彼伏,白棠動作的幅度不小,那兩人卻半點要醒的意思也沒有。
再這樣下去隻會讓謝喬看了笑話,白棠肩膀一鬆,果斷放棄了掙紮。
果然,白棠才“老實”了沒幾秒,謝喬就無聊地自己鬆開了手,他向另一邊側了側身,一手枕在腦後躺在了白棠身邊。
比起剛剛幾乎貼在一起的近距離,對方像這樣躺在自己身邊也變得可以接受起來,白棠伸手摸了摸鼻尖,隻覺得見識到了傳說中的大型牛皮糖。
手環一閃,淺綠色的“4:50”出現在白棠眼前,向下拉了拉麵板,白棠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喪屍化進度沒有什麽大的變動。
由3%變為6%,根據這個指數上漲的幅度來看,他應該是所有玩家裏最為安全的一個。
[這就是你說的幫助?]白棠指了指麵板上的數據,[花式作弊,看來你的權限真的很高。]
小宿主未免把自己想得太好了點,謝喬偏頭:[這次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你好像已經暫時減緩了喪屍病毒的擴散。]
昨晚他察覺到白棠的不對勁兒時,對方正失去意識、一頭冷汗地蜷縮成一團,本以為是喪屍病毒擴散帶來的不良反應,但在喪屍化進程連續跳了兩下後,那數字就靜止似的一動不動到現在。
若不是白棠從深度睡眠中醒來,將身體的大部分機能喚醒並讓其活躍起來,對方的喪屍化進程恐怕連百分之六的數值都不會達到。
應該是之前那些實驗為他身體帶來的“好處”,白棠暗中思忖,被注射過的藥劑太多,他的身體早就學會了自發抵抗任何外來物來保護自己。
[不過你身上已經出現青斑了,]謝喬用手指點了點白棠靠近後頸的地方,[就在這裏,我猜它是從心髒開始擴散的。]
突然被人碰了脖頸這麽重要的地方,白棠條件反射地扣住謝喬的右手,力氣大到差點把對方的手腕折斷。
知道自己犯了習武人的忌諱,謝喬也不躲,任由白棠捏住了自己。
隻是他身為靈體,手腕對他來說並非命脈。
“劈啪。”
快燒完的火堆發出一聲小小的爆裂聲,白棠扔掉某人的右手,而後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雖然看不見,但他能體會到有一塊皮膚對外界的感知變得遲鈍了起來。
[別擔心,]見白棠的臉色不太好,謝喬似真似假地調侃,[挺漂亮的,你還沒有變成醜八怪。]
剛想讓謝喬回去買本字典學學用詞,白棠就察覺到了一道來自於身體另一側的視線,他偏了偏頭,正巧對上方瑩還算清明的眼睛。
許是因為昨天由他看守方瑩的原因,在季飛書與金玲玲離開後,白棠睡覺的位置就被安排在了方瑩所在牆角的不遠處。
對方頭發散亂,一張被青色覆蓋的小臉也因為汗水和灰塵變得髒兮兮的,她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紅血絲,像是熬了一夜的疲憊樣子。
“白棠,你有什麽特別想要見的人嗎?”見吸引了白棠的注意,方瑩突然動了動嘴唇,不過她嗓音嘶啞聲若呐蚊,除了五感敏銳又離她很近的白棠,沒人聽到她這句沒頭沒腦的問話。
有點意思,謝喬懶洋洋地閉上眼,這小姑娘在白棠替她說過話後,還真把白棠當做一個傾訴心事的“知心哥哥”了。
真是天真,以小宿主的性格,除開演戲,他才不會對這些堪稱軟弱的心思有什麽反應。
果然,麵對方瑩的搭話,白棠隻是冷淡地搖了搖頭,並不想和對方有什麽任務外的交流。
但方瑩卻沒有輕易退縮,她動了動喉嚨,執著地再次開口:“我昨晚夢到了我媽,趁著我還活著還清醒,如果你有什麽思念的人,我可以幫你見到他。”
“就當是我還了欠你的人情。”
“你不欠我什麽。”方瑩的聲音不大,但它還是讓本就警覺的玩家翻動起身子來,眼見眾人要醒,白棠拽了拽謝喬的衣袖,示意對方快點回到他的識海裏去。
方瑩曾提過她的能力是幻視係,想必對方所謂的幫忙也隻是構建一個虛假的幻象,白棠不喜歡騙人的東西,更沒有什麽迫切想見的人。
如果有可能,他倒想永遠避開那群道貌岸然的白家人、還有那個一心想做白夫人的女人。
白棠表情未變,謝喬卻發現了這人的低氣壓,他拂拂衣袖消散在空氣中,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去觸白棠的黴頭。
不過在消散之前,他還是沒忍住摸了摸白棠的頭,換來對方一個冷漠又嫌棄的眼神。
窗外的陽光已經透過齊知樂的外套照了進來,眾人醒得差不多,隻有齊知樂還打著呼嚕睡得香,張兵揉了揉眼睛,笑罵了對方一句心大。
其餘玩家喪屍化的程度也不明顯,至少包括張兵在內,大部分人看起來都沒有脫離人類的長相,白棠攤開右手,將一塊巴掌大的冰扔進了齊知樂懷裏。
“嘶……”呼嚕聲中斷,齊知樂反應靈活地將“暗器”抓在手裏,卻又在下一秒被暗器的低溫冰的直哆嗦。
“洗臉用的。”麵對齊知樂控訴的目光,白棠不緊不慢地撕開一包餅幹,“還是說你想直接被水潑?”
瞧這動作瞧這語氣,這小子肯定是被那個寄生靈帶壞了,齊知樂放下冰塊一咕嚕地爬起身,而後取下了自己夾在窗戶上的外套。
柔和而不刺眼的晨光照出房間裏每一個人的臉龐,見方瑩還保持著理智,張兵激動地上前一步,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彌漫著誘人香氣的血肉就在嘴邊,方瑩卻死死咬住下唇壓下了自己進食的欲望,她能晃了晃神,似乎能透過皮膚看到對方血管中流淌的血液。
鮮活的、充滿能量的血液。
“別靠近她。”就在張兵抱住方瑩的下一瞬,單寧立刻上前分開了兩人,張兵是他們決定能否脫離副本的關鍵人物,他不容許對方因為愚蠢而出現任何閃失。
“張哥,我們該出發了,”為了防止張兵再一次懷疑幾人的性格和身份,白棠出聲轉移了話題,“方瑩還有理智,也許H市基地會有救下她的方法。”
救下隊員的念頭壓下了張兵差點說出口的質問,他歎了口氣,不明白為什麽單寧和林琳對方瑩的防備這樣深。
明明所有人的理智都在,明明大家都有喪屍化的可能,可偏偏隻有方瑩被大多數人排斥在外。
難道隻是因為對方那已經和眾人不同的外表嗎?
氣氛安靜,張兵單手拎起背包:“我們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更了更了,一覺醒來還沒來得及吃午飯就抱著電腦碼字2333
這幾天聚會是真的有點多,都是些半年才能見幾次的老朋友,還希望小天使們能體諒一下,話話會盡力多更的。
下午還要出門,可能又要很晚更新了。
日常比心,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