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屬外掛登錄中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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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眼世界就變了個樣子是什麽感覺?

白棠抿住唇,強行壓下了喉嚨裏的驚訝。

本以為被黑卡砸暈後換了世界就已經足夠玄幻,沒想到在一個遊戲副本裏自己也能體會到這種時空錯亂的幻滅感。

他隻是揉了揉眼睛,又不是往上麵抹了牛眼淚,這些穿著奇怪的阿飄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吐槽歸吐槽,白棠還是調整呼吸、盡量將自己的動作放到最輕,但很快他就發現,這樣小心翼翼的自己真的很傻。

——他們根本就看不見他。

或者說這些阿飄就沒把白棠這樣一個小小的人類放在眼裏,他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壓根兒就不在意自己的地盤上多了一個物種不同的不速之客。

希望他們能一直保持這樣平靜的狀態,白棠踮著腳離開座位,他動作輕巧,沒有製造出任何引人注目的噪音。

鬼校裏的大部分阿飄應該都沒有什麽攻擊性,不然徐佳嘉再瘋也不可能自願在二號樓等著“天黑上課”,白棠一邊沿著阿飄最少的路線離開,一邊在心中分析著眼下的情況,但這其中至少有一個不穩定的因素,那就是攻擊了單寧的那隻女鬼。

沒錯,女鬼。

白棠記得單寧手臂上那五道細長的抓痕,除了極個別的情況,沒有一個男生會把自己的指甲留的那麽尖長。

男鬼也是。

樓梯間內的燈光明亮,白棠扶著扶手快速地盤旋而下,途中還繞過了幾個坐在台階上看書或者聊天的阿飄。

他們的嘴在一上一下的開合,白棠隱約能聽到幾個氣音,卻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不想在此地多留,他收回目光繼續向下,卻在路過轉角時從窗戶的反光中看到了一抹紅色的影子。

那是一個女人。

白棠顧不得其他拔腿向下跑去,“咚咚咚”地腳步聲在樓梯間內十分明顯,可盡管如此,圖書館內的阿飄們也沒有給出白棠任何反應,隻有他身後的那抹寒意變得愈發明顯。

幾十層的樓梯眨眼間就在兩人的追逐中跑完,樓梯間的門被白棠重重關上,他本以為這會為自己爭取到一些時間,誰成想那女鬼竟然視門板為無物,輕而易舉地“穿牆而過”。

也正是這麽一回頭的功夫,讓白棠看清了女鬼的樣子:紅裙紅鞋,**在外麵的皮膚慘白泛青,黑色的長發亂糟糟地耷拉在臉前,讓人看不到她的長相。

那兩隻前伸著要來抓他的手也同樣可怖,它們長著十個長且尖銳的指甲,淬了毒一般的烏黑泛亮,偏頭一閃,白棠眼尖地注意到對方左手腕上的幾條血痕和右手五指指尖焦黑的痕跡。

知道自己不能猶豫,白棠腳步一拐順著腦中的記憶跑進了一樓側翼的自習區,不管怎麽說,圖書館裏的其他阿飄都隻在意自己的事情,在這裏和對方周旋顯然要比在未知的室外更安全。

白棠的運動神經不差,但再好的體力也跑不過會飛的女鬼,周圍的燈光漸漸昏暗,白棠甚至能聽到女鬼在他身後“嗬嗬”地喘氣聲。

背上一涼,白棠隻覺得有什麽東西貼到了他的背上,陰冷的氣息牢牢包裹著白棠,他的雙腿突然變得不聽使喚,太陽穴也“突突”地跳了起來。

沒有實體又能穿牆的存在要怎麽應對?白棠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他以不可思議地角度將身體折成一個柔軟的弧度,短暫地甩掉了那個附著在他背上的鬼東西。

“砰!”

白棠迅速閃進周圍一間無人的自習室,而後再次將那木質的前門重重關上。

穿牆、抓痕、密閉的教室、指尖的焦黑……

“我想你下次見到她們的時候可以選擇放點血。”

進入副本世界以來的各式線索在白棠腦中閃現,他緊貼在前門旁的牆壁上,利落地抽出匕首抵在了左手手心。

可兵行詭招,那女鬼並沒有走門,她長發披散的頭顱率先穿過牆壁,緊接其後的是一隻半透明的鬼爪。

白棠反應極快地調轉方向,然後毫不猶豫地割開自己的手心,用它抓住了女鬼的手腕。

“嗤啦——”

好似被淋了一勺滾燙的熱油,女鬼被白棠握住的手腕突兀地凝實,隨後傳來一股塑料被燒焦後的臭味。

伴隨著手臂的變化,女鬼再也無法維持自己沒有實體的狀態,她整個人都變成了一種灰白色的膠質物,滑稽而可笑地卡在了牆壁中間。

“別動。”死死按住不斷掙紮的女鬼,白棠神色平靜,翻手將沾著血的匕首輕輕抵在女鬼的喉間——

“割腕鬼,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

一刻鍾後,終於梳好頭發露出麵容的女鬼一臉不爽地坐在白棠對麵,她身上有不少黑色的傷痕,就連裙子上也被燙出了幾個圓圓的小孔。

誰能想到這人對自己下手都那麽狠,女鬼心有忌憚地瞥了白棠布滿劃痕的左手,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怕疼嗎?

“不跑了?”白棠用完好的右手拋接著染血的匕首,映著寒芒的刀身在白棠指間蝴蝶般地穿梭,看得女鬼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

就是這把匕首,一次又一次地在她想逃跑的時候穿透她、再將她痛苦地釘在地上。

拒絕回答對方那個讓自己感到屈辱的問題,女鬼青色的嘴唇一張:“你想要什麽?”

“做個交易,”白棠極力忽視自己左手上傳來的痛苦,他微微垂下眸,蓋住了自己眼中生理性的淚水,“你幫我出去,我幫你完成一個心願。”

雖說鮮血對這個副本的鬼魂有奇效,但一個人體內的血量是有限的,白棠並不想隨便消耗自己的體力,最後慘死於失血過多。

所以在此時,一個相對公平的交易就顯得格外必要。

但女鬼卻果斷地拒絕了白棠:“不可能,我沒辦法送你出去。”

“別騙我,”白棠停下手中的動作,接著用匕首指了指對方的穿著,“你和其他的鬼魂都不同,打扮現代,紅衣紅鞋,你是故意要變成厲鬼的。”

“這些年共有四人被傳在藝術樓的女廁失蹤,而這些失蹤事件都發生在一個人的死亡後。”

想起之前在圖書館看過的報紙,白棠成竹在胸地繼續:“那個因為學業壓力而在女廁自殺的學姐就是你,對嗎?”

“是你打開了H大與鬼校之間的通道,所以你絕對有能力送我出去。”

“沒錯,通道是我開的,”眼見被白棠叫破了身份,那女鬼直接大方地認了下來,“但我出不去。”

“如果能出去的話,我早就去找馮紀德報仇了,又何苦在這兒和一群與世無爭的鬼魂消磨日子。”

女鬼說的真誠,但白棠卻還是注意到了對方話中的漏洞。

“你出不去,不代表我也不能,”一張男人的臉龐在白棠的記憶裏閃過,他敲了敲桌子,“馮紀德?教思修的那個?”

“如果我能帶你出去,那麽你的答案會改變嗎?”

“帶我出去?”女鬼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看了白棠一眼,“知道地縛靈嗎?我就是一個被困在鏡子中的地縛靈。”

“雖然很幸運,鏡子後麵有一個能讓我活動的鬼校,但這並不代表我能脫離那麵鏡子的束縛。”

可白棠並沒有被女鬼的表情激到,他隻是眨了眨眼:“如果我說我能呢?”

“你別想騙我送你出去,”女鬼“唰”地向後飄了幾步,紅色的裙擺再次晃悠悠地穿過了桌腿,“我不會幫你打開通道的。”

“用不著你那麵鏡子,”見此情景,白棠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隻要你別怕痛,再把單寧帶到任意一麵鏡子前就行了。”

“好歹也拽進來了不少人,一個單寧你總不會搞不定吧?”

既然他和單寧的世界交換與女鬼無關,那就證明他們之間的交換規則是由係統製定的,副本世界由係統生成,那麽係統製定的規則就一定淩駕在副本世界的規則之上。

女鬼自己無法回到現實,但隻要白棠能在和單寧交換的一瞬間抓住女鬼,他就能化不可能為可能,帶著女鬼一同離開鬼校。

這就是係統藏在鏡像世界中的鑰匙。

“單寧?”女鬼皺了皺眉,“那是誰?”

“之前你想抓他卻把自己傷到了的那個。”白棠隨手將單寧的校園卡扔向對方,五官硬朗的男人麵色陰翳,看起來既不像學生也一點都不陽光。

“是他。”女鬼低頭看了看一寸照上的男人,厲鬼殺人主要靠附身或者精神折磨,隻是當時對方身上本就有傷,她在追逐對方時不小心被蹭上了血跡,抓向男人的手也就因此有了實體。

還好她在身體完全凝實前就放過了對方,不然弱點暴露後,她就不隻是手指被灼傷那麽簡單了。

單寧,一個遲鈍愚蠢又讓人信不過的男人。

女鬼收回思緒冷笑一聲。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