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屬外掛登錄中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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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所全國聞名的重點大學,H大自然也有著自己的門禁時間,好在此刻現實世界中的時間還不到晚上十點,白棠通過幾麵鏡子觀察過現實世界的情況,最終還是選擇了圖書館自習區的一個男廁作為交換地點。

女鬼跟在白棠身後嫌棄地踏了進來,她僵硬地皺了皺眉,似乎在抱怨白棠為什麽沒有選擇一個女廁。

“我可不想被現實世界的人當成變態,”白棠抬手指了指鏡子,“你可以開始了。”

朦朧的血色緩緩攀爬,霧一樣地將鏡麵籠住,這一正一反兩個世界中所有的鏡子都在遙遙地和女鬼呼應,如實反饋著它們在現實世界中捕捉到的一切影像。

“他也進了圖書館,”女鬼夢遊般的低語,“但我看不到他的具體位置,我需要更多的時間。”

白棠隨便找了塊相對幹淨的位置一靠:“你隨意。”

從小接受的儀態訓練告訴白棠,無論何時他都不應該站沒站相,但左手鈍鈍的疼痛和失血帶來的輕微眩暈都讓他感到疲累。

還剩不到十五個小時,白棠抬起手環查了一下倒計時,他原本修長白皙的左手此時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劃痕,就像一件被摔碎後重新拚起的藝術品。

美麗卻殘缺。

不過白棠下手極有分寸,那些傷口看似猙獰,實際上都沒有傷害到手上最主要的神經,如果出了副本後能得到及時治療的話,它也許還能恢複往日的靈活。

許是因為白棠盯了左手太久,銀白色的手環上慢慢浮起一行字來:[回歸房間後勝利者會得到係統的免費修複,不必擔心。]

女鬼仍舊閉著眼操控著她的血霧,白棠瞥了對方一眼,而後小幅度地張了張唇:“那失敗者呢?”

[用積分當診費,]手環上再次浮起幾行字,[哪怕在副本世界中被燒成了灰,隻要你的積分沒有歸零,你就可以在自己的房間內“複活”。]

[所以不必擔心,一條命最多花費一分,就算你輸了這局也沒什麽。]

由於是文字交流,白棠並不知道謝喬說出這話時的語氣是怎樣,但他卻明顯地意識到在這個遊戲中輸掉副本的可怕。

不僅要經曆一次死亡、還要因為是輸家而扣掉一分,假如在副本內運氣差受了重傷,那麽等待你的將是雙倍的“罰金”。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受傷,白棠動了動自己已經發麻的左手,尤其是在係統明顯挖坑的情況下。

在知道鮮血可以對付鬼魂之後,又有幾個人會選擇不對自己下手呢。

雖然每個新人都握著係統發放的初始三分,但實際上隻要他們受了一點傷,他們就隻剩下了兩次機會。

畢竟一分才是一條完整的人命不是嗎?

不過不管怎麽說,聽到安慰總比聽到恐嚇好,白棠好心情地彎了彎唇角:“居然攛掇著宿主輸,你這個AI不靠譜。”

“來了!”

女鬼的低喝叫回了白棠的思緒,他站直身體側對鏡子,用餘光打量著被帶到鏡子前的男人。

[你不會輸。]

手環上閃過的字體沒有被任何一個人看到,單寧雙眼無神地盯著鏡子,他眼白被紅色的血絲覆蓋,就連那瞳孔最深處都被纏繞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紅。

“快點……”女鬼咬著牙道,“他的意誌力很強。”

白棠不再猶豫,他左手一握,那些好不容易才止住流血的傷口便又一次撕裂,散發出一種血液獨有的鐵鏽味兒。

燒灼的痛感再次傳來,女鬼這次卻沒有尖叫,她瞪大一雙漆黑的眼睛盯住白棠,時刻準備著被騙後的反水一擊。

盡管白棠對女鬼出手毫不心軟,但他還真的沒有打算騙一隻割腕鬼,四目相對,白棠轉身直視單寧,他一手抓住女鬼,另一隻手則穩準狠地伸向了單寧。

阻力不再,眼前的鏡子就如流水一般容易穿透,強大的吸力從鏡子中傳來,白棠放任自己順著這股力道向前,並隨手把一張寫好的紙條貼在了鏡子上。

“咚!”

因為早有準備,這次被甩在地上的倒黴鬼變成了凝成實體的女鬼,白棠撐住洗手台,穩穩地立住了自己的身形。

清透的夜風順著大開的窗戶吹進,白棠呼出一口濁氣,終於確信自己回到了現實。

此地不宜久留,顧不得欣賞單寧清醒後的表情,白棠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和女鬼一起躲進了圖書館內一個不起眼的監控死角。

“答應你的我做到了,”白棠一邊撕開衣擺包紮著傷口一邊詢問道,“接下來的合作還要繼續嗎?”

女鬼似乎還沉浸在成功出逃的喜悅裏,她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馮紀德的名字,直到白棠開口,她才終於回過一點神來。

“你真的有辦法帶我接近馮紀德?”女鬼手腕焦黑處的血跡漸漸幹涸,而她本人也又化成了一道沒什麽質感的紅影,“話不要說的太滿,馮家祖上出過很有名的道士,鬼校這麽多年的平靜就是因為馮家的出手。”

“總要試試才知道,”單手很難打結,聽到女鬼的質疑,白棠索性停下手中的動作挑了挑眉,“你說他住在教師宿舍?他對我挺感興趣的,我應該能做一個好誘餌。”

“感興趣……”女鬼嘲笑一聲,斜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傻子,“你在某些時候可真是太天真了。”

“誰讓我隻有十九歲,”白棠低下頭,不帶笑意地回了一句,“我可還是個寶寶呢。”

拿著匕首四處捅人的寶寶嗎?女鬼一個惡寒,隨即受不了似的向白棠對麵的方向飄去:“合作繼續,十二點H大正門見。”

“希望我們都能帶來對方想要的。”

就在女鬼飄離白棠視線的一瞬間,數據交匯,從圖書館消失後就再沒出現的謝喬無聲地站在了白棠的眼前。

按理說白棠應該是不喜歡被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的,此刻他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T恤,身上也都是鏡像世界的灰塵和他自己的血。

這樣的白棠,一點都不像最開始那個驕傲的小少爺。

身材瘦削又長著一頭柔軟細發的他站在原地,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需要保護和寵愛的孩子。

這向來是白棠不想在外人麵前展現的一麵,可他不得不承認,在看到謝喬的一刹那,他的心居然詭異地放鬆下來。

真可笑,在這個殺機遍布的陌生世界,一個係統派來的AI反而成了跟他關係最親密的人。

“在想什麽?”謝喬拉起白棠包紮簡陋的左手打量了一下,“你的眼神看著有點可憐。”

可憐?白棠剛想反駁回去,一個更重要的發現卻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原來謝喬在副本世界中也可以隨意切換虛實。

見白棠沒有抽手,謝喬滿意地打了個響指,數據流轉間,一卷繃帶憑空出現,而後不偏不倚地掉進謝喬空著的右手。

染了血的衣料被扔掉,謝喬一圈一圈地替白棠綁著繃帶,雖然沒有傷藥,但對方冰涼的體溫還是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白棠的不適。

“繃帶……”白棠狐疑地看向一臉專注的謝喬,“你這算得上是犯規和作弊了吧?”

這個男人,他在副本世界到底擁有多高的權限?

“又沒有藥,除了幹淨,它就是最普通的一卷布而已。”謝喬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繃帶的長度剛剛好,謝喬手指微動,很快便係了一個完美的蝴蝶結出來。

“為什麽要救單寧?”謝喬扯了扯蝴蝶結的兩個“耳朵”,讓它們變得更對稱了一些,“他可是你的敵人。”

那張貼在鏡子上的紙條謝喬早已看過,白棠在上麵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大字——

“合作。出口在藝術樓一樓女廁。”

藝術樓一樓女廁,那裏就是割腕鬼當年自殺的地方,她故意穿了一身大紅,又在鏡子前選擇了割腕自殺,足夠的怨念與血氣打開了H大與鬼校封閉多年的通道,女鬼因此掌握了開關鏡子的權利,卻也同時被永遠地困在了那麵鏡中。

白棠對女鬼開出的條件便是讓對方打開鏡子放出單寧,同時,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他沒有與女鬼同行,徹底杜絕了兩人世界第三次交換的可能。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白棠不自在地移開視線,這個謝喬,他完全猜不透對方葫蘆裏到底要賣什麽藥,“一切都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這話是我媽小時候教我的,我覺得它聽上去還有點道理。”

“主線還沒有完成。”白棠點開最初的半透明麵板——

“非強製性1V1,為什麽我們一定要是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