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狼窩”又入虎穴,早就料到帶著謝喬進入回溯副本可能會出意外,此時白棠雖有慌亂,更多的卻是一種“果然來了”的釋然。
身下足有三人高的白色老虎尾巴一甩一甩地打著盹兒,並沒有發現自己背上早已多了個不速之客,白棠小心翼翼地伏在對方皮毛幹淨蓬鬆的背上,隻覺得身下墊了一張又暖又軟的毯子。
這裏是哪?白棠避開白色老虎耷拉著的翅膀向四周看去,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樹木茂密到遮天蔽日的山林中,這林中草木和白棠認知中的大小相差無幾,隻是被這巨獸一襯,它們便顯得格外矮小起來。
老虎身前便是一灣清澈的潭水,想必對方正是剛剛吃飽喝足後才選擇在這裏小憩,白棠轉了轉手鐲,發現這回它連調出麵板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到了。
除了還能顯示時間,它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裝飾品。
[謝喬?]白棠在心裏喚了一聲,[這裏是你生活過的世界嗎?]
沒有回應。
能力池上方的黑色長刀仍舊在白霧的包裹下無聲懸浮,白棠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和對方的聯係並未被切斷,這也是他沒有第一時間呼喚謝喬的原因。
可現在謝喬卻沒有回話,白棠皺了皺眉:[謝喬,不要和我開玩笑。]
不論對方在回溯副本裏變成什麽樣子,自己都應該和謝喬綁在一起出現才對,如今呼喚無果,隻可能是對方又壞心眼的捉弄於他。
然而這次不知是白棠判斷出錯還是謝喬真的出了什麽意外,無論白棠在心裏怎麽呼喚,謝喬都沒有出現給他一個回應。
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弄清這到底是哪裏哪裏年代,白棠輕手輕腳地在老虎背上坐直了身子,謝喬曾說過他是鬼穀妖刀,如果這裏真的是以謝喬的記憶而推演出來的副本世界,那麽他隻要順著這個信息去找就一定能夠找到謝喬。
——哪怕可能隻是個幼年版的。
充當了好一會兒虎皮墊子的巨獸睡得很沉,白棠的體型相比對方而言本就嬌小無比,加之他身上不帶惡意,很快白棠便成功地從對方身上跳了下來。
猛然從高處躍下定然會傷到自己,好在林間草地柔軟且白棠格鬥底子不差,隻落地一滾就卸去了身上大部分的力道。
正打算抬頭靠著太陽辨別方位離開這裏,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道似有若無的女聲,白棠揮手用領域包裹住自己,側身一閃躲到了一株古木身後。
一個穿著粉裙的嬌俏少女首先映入白棠的眼簾,她步伐輕靈,眉眼間更是說不出的清明,這會兒她臉上帶笑,揮手向後招了兩下:“謝哥哥,你快點,阿白它都餓了!”
謝哥哥?白棠心裏忽地一動,隱約覺得對方口中的謝哥哥就是他要找的那把不知所蹤的妖刀。
纖塵不染的白色衣擺微微拂過草地,男人緩步從少女所來的方向走出,他麵容英俊神色舒朗,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尊,整個人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風光霽月。
不像謝喬,更像那個他曾有一麵之緣的高玩明月,白棠不由自主地在對方臉上多瞄了幾眼,若不是這副一模一樣的長相還有腦中開始動**的能力池,他絕對不會認為眼前這個人就是謝喬。
氣機一凜,男人的眼風不動聲色地向自己藏身處的方向掃了一眼,白棠移開視線,默默加固了周身的領域。
見男人的目光盯著阿白,少女微微一笑,露出了兩個小巧可愛的酒窩:“謝哥哥也喜歡阿白嗎?阿白是馭獸宗送來的聖獸,若是謝哥哥喜歡,婉兒就將它送給謝哥哥好不好?”
“多謝公主美意,”男人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溫柔且和煦,“君子不奪人所好,公主還是自己留著吧。”
“可是婉兒想讓謝哥哥開心嘛,”粉裙少女小聲嘟囔了一句,她毫不畏懼地在小山似的白色巨虎麵前蹲下身,從手上的戒指裏拿出許多靈氣四溢的丹藥,“阿白乖,別睡了,姐姐親自來給你送午飯了。”
似乎是聽出了熟人的聲音,白色巨虎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搖身一變成了隻貓兒大小的小獸,少女拿著丹藥的小手就在眼前,它低頭嗅了嗅,而後毫不客氣地將“午飯”推到一邊。
——飽了,一會再說。
看懂了阿白表達的意思,少女也沒再強求,型號變小的老虎的確可愛,她眼含羞怯地回頭偷瞄了一眼男人,見對方還帶著微笑護在自己身後,少女便抱起老虎,專心地和這隻從父皇手上討來的聖獸玩耍起來。
男人英俊、少女美貌,這本該是一幕極其養眼悅心的風景,但不知怎地,白棠卻握緊了拳頭,莫名地覺得心中有些發堵。
不管這些了,白棠閉上眼,情況未明,他一會兒得找個機會和對方單獨聊聊才行。
他沒有昏迷、又是與謝喬同時被甩入這個世界,如果眼前這人真的是他要找的那個謝喬,那一定是有什麽超出他掌控的事情發生了。
打定主意,白棠睜開眼,卻正好見到站在少女身後那個男人變臉的一瞬。
溫和與友善不再,那雙黑漆漆的眸子一層層染上血色,隨後被一種名為冷酷的情緒充斥。
男人高高在上地低頭俯視少女,就像在看一隻從腳邊路過的螻蟻。
他就說嘛,白棠勾起唇角,謝喬這個人,本就不適合做出一副溫柔小意的模樣。
忒難看。
血色的鳳眸倏地再次掠過自己藏身的方向,白棠脊背一寒,當機立斷地隱匿了自己所有的氣息,再不去看前方關係不明的二人一虎。
天色漸暗,少女和男人一同離開,就連那吃了一肚子丹藥的所謂聖獸,也在看不見兩人身影後一頭竄進了林子裏,隻有白棠仍站在原地,保持著和幾個小時前一般無二的姿勢。
雖說他要找那個疑似謝喬的男人問明情況,但那也得是在他做好完全準備的情況下,現下初來乍到,謝喬又向來多疑,他還是保持警惕謹慎行事比較好。
時間一點點流逝,山林裏安靜的隻能聽到低低的蟲鳴,能力池裏的力量消耗將近一半,白棠散去領域,頭也不回地向與少女所行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是要去哪兒?”素白的身影從林間飄出,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狠厲地扣住白棠的脖頸,“私闖天都禁地,你可知道這是會要命的死罪?”
男人話說得客氣、手上的動作卻沒留半分情麵,白棠的喉嚨發疼,但心卻一點點安定了下來。
離得近了,他便愈發能感到腦海裏妖刀的嗡鳴,眼前的男人就是謝喬沒錯、而且還是那個與他定下約定神魂相連的謝喬。
隻是看對方這一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陌生做派,難道是在被甩入副本的時候出了什麽岔子?
手握光球極快地貼近謝喬,鐵鉗般地大手突然失控似的鬆開,白棠捂著脖子後退兩步,和對方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被人逃了,謝喬也不惱,反而頗感興趣地屈了屈自己的手指:“這招有趣,還有你方才用的隱匿法門,竟是連本尊都未能看破。”
不是一個力量體係的東西你當然看不破,白棠垂眸,假若回溯副本必須要由那份記憶的主人才能破局,那麽他就要盡快喚醒謝喬的記憶。
獵物就在眼前,謝喬卻難得地沒有再次出手,他看著少年玄色長袍上的花紋,忽地展顏:“這衣服不錯,哪來的?”
衣服?白棠一愣,為了不在這個世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在出領域前便催長頭發又換上了具現化出的衣物,隻是他雖過目不忘,卻幾乎沒見過什麽古裝,想來想去也隻能具現化出謝喬的那一套來救急。
失憶版的謝喬全身素白不見一點黑色,白棠本以為對方還未到身著黑衣的時間點,但現在看來,恐怕這就是他露出的第一個破綻了。
少年站在原地,鴉色的羽睫不甚明顯地顫動,明明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謝喬就是從中讀出了點懊惱來。
“不想說?”見少年久久不語,謝喬眯了眯眼,“我看那蠢獸還未吃飽,不如我抓了你去給它加個餐?”
“抓得著算。”耳邊的聲線太過熟悉,白棠想也不想地回懟,而後又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已經不是那個會縱他逗他保護他的謝喬了。
“陪你到未來”的承諾言猶在耳,說這話的主人卻已經忘了個幹淨,明知是零三那邊搞的鬼,白棠卻還是忍不住有了點火氣。
覺得對方有趣不代表自己可以任由一個小輩挑釁,紅色的氣勁劃過,白棠的頸邊立刻出現一道食指長的傷口。
“說,你是誰?”
“我叫白棠,”不閃不避,白棠感覺不到痛似的,平靜地對上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鳳眸,“一個為謝喬而來的旅人。”
作者有話要說:新劇情新展開,不虐不虐,老謝也沒有玩弄別人感情或者其他什麽的興趣,後麵會解釋,安心。
奶奶要去鄉下走親戚,她腿腳不好自己不能走,隻有話話有空陪她去,11—13號,鄉下沒有網也不方便帶電腦,話話這兩天就隻一更存點稿,然後用存稿箱每天發。
以上,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