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荒野行動, 後麵的料還綽綽有餘。
一般來講,大神一個人能吃雞, 那靠的是無與倫比的反應力和鐵打的技術,有時還附帶經驗判斷, 比如空投常常投放在安全區。但是帶上個妹子,就不一定了。妹子的配合程度,是至關重要的。
比如顧悠悠,就屬於極度不配合型。
當個醫療兵救救人打打藥不好嗎?打不死人還卯著老命要去剛,別人都跑著出樓不殺她了,她還窮追不舍,對麵至少轉過身來一梭子把她幹掉, 攔都攔不住。宗介隻好追出去幫她打人, 這下倒好,人倒是殺了,顧悠悠也沒了呀。
隻要半分鍾不看著她, 她就能以各種奇妙的方式涼掉,什麽從軍事基地的鐵架子上一躍解千愁,什麽丟□□到牆壁上彈回來把自己炸飛,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她死不到。
還有一回玩絕地求生,她把□□扔到自己屋子裏,宗介就看見一個渾身冒著熊熊烈火的女鬼來找她討債, 她的身體奇異地扭曲, 硬生生把趴在陽台上蹲人的宗介嚇得跳了下去。
最最關鍵的是, 你說她佛係槍法吧,這人體描邊大師偶爾又能救你於水深火熱之中;你說她不會走位吧,她時不時又能蛇皮地讓你滅隊。對,讓自己方滅隊,尤其是和宗介雙排時。
所以一句話總結顧悠悠的操作水平,她能讓你無限接近吃雞,但最後一定吃不了雞,除非她落地成盒,你孤軍奮戰。
這是從海南回來之後連續幾天宗介痛定思痛,得出的結論。
最近幾天他每天都帶顧悠悠吃雞,看著她傻乎乎的操作,也能緩解一些總決賽步步逼近的緊張。他發現可能由於女生對緊急情況的應變和決策能力普遍不如男生,讓顧悠悠吃雞去大城剛槍活著出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所以總是早早帶著她進安全區找個合適的房子蹲人。
但安全區的房子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幾幢,總會遇上人,於是時常會有陌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是令人肝膽俱裂的開門聲,短暫的寂靜之後,便會有彪形大漢上來攻樓。
“別怕,要是他們敢上來我就掃他們。”宗介把陽台門打開,趴在陽台上去取好位置,要是對方上樓,就剛好能借用ak的後坐力從腳打到頭。
小地圖上腳步聲的紅色越來越深了,零碎的黑影開始在樓梯拐角處閃爍,顧悠悠屏息凝神,做好萬全的準備大幹一場,並且靈活運用從大佬那裏學到的小碎步左右位移法,避免被對麵掃射。
然後對麵上來了,她瞬間黑屏。
正當她萬分不解剛槍王宗介為何神秘啞炮時,隻聽一聲絕望而悠長的歎息——“悠悠,你把門關上了,我沒法出來打人。”
還有當決賽圈剩最後四個幸運兒,樓上樓下平局分布時,套用名人名言,樓上的人想到樓下去,樓下的人想到樓上來。但是總不能扛毒上去剛吧,隻能憋屈地待在原地苟。等待之中,宗介教她卡視野:兩個人堆在樓梯裏麵靠牆處,這樣對麵下樓後必須轉彎才能進行攻擊,而利用轉彎的時間差,對麵已經被打成篩子了。
這回樓上的兩位仁兄也是很明白臥薪嚐膽的道理,死活不下樓。要抱抱和你別鬧在目力所不能及的黑暗角落裏,旁邊是上行的樓梯底麵和斑痕累累的箱子,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旖旎綿長,做著不為人知的苟且之事。
呸,苟且個大頭鬼。
宗介喊顧悠悠往樓上扔兩個碎片手榴彈,顧悠悠手癢癢立馬就聽話地扔了兩個上去,動作一氣嗬成毫不含糊,像擲鐵餅的運動員般輕車熟路。
然後兩個小巧玲瓏的、深綠色的球狀物靈活地滾到了兩人腳邊,還和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像天堂的迎賓曲。
後來兩個盒子整整齊齊地擺在地上,互相對話。
盒子A:“樓上的人□□扔得這麽準的嗎?我們完全沒法跑。”
盒子B:“悠悠,樓上的人其實沒扔□□。”後半句被宗介硬生生吞下肚子去,沒法跑的原因很簡單,顧悠悠老是不跑,把他卡在了盒子和樓梯之間,任憑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掙紮,還是無補於事。
這也是為什麽打完絕地求生手遊和荒野行動之後,宗介不聽勸阻非要給她分享一首“阿彌陀佛”的佛教音樂的直接誘因。
至於顧悠悠,也在吃雞這遊戲中悟出了些人生哲理,當然大多是戀愛道理啦。一個男生,並不是帶你躺雞就說明喜歡你,並不是跟你說“這裏有個多的三級甲”就能顯示出對你的在乎,更不是讓你決賽圈出去當誘餌就是有謀略。
男生嘛,帶妹的時候為了保證勝率,撿到好的裝備會優先給自己,而王者也會搶核心位置保證節奏和輸出,不然你讓別人用坦克帶領全隊走向勝利也太強人所難。
但是宗介不一樣,他撿到的東西,永遠先考慮顧悠悠。
看到有空投,也不會讓顧悠悠跟著去送死,而是自己開車去撿,回來把東西丟給她。於是就有了一個黑發馬尾辮的小姑娘,手拿滿配AWM在房間二樓的窗戶前威風凜凜站而不動,然後莫名其妙被山上的狙擊手一槍爆頭的場景。
顧悠悠總是推辭拿空投槍,堅稱自己拿了也不打人,打了也打不中人,給她完全是浪費資源。宗介卻總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拿來玩唄。”
實在是窮成一匹野馬,顧悠悠問宗介有沒有多的倍鏡,宗介毫不猶豫扔了個四倍在地上,後來通過阿夜披露情報才知道他那一把剛落地在城裏的時候來不及舔包,全程機瞄98k。而倍鏡呢?顧悠悠四倍鏡裝在ump9□□上沉迷苟活無法自拔。
他不是那種說“這裏有個多的三級甲”的人,而是說“這裏有個三級甲”的人,這兩者有時候,真的有天壤之別。
所謂患難見真情也並非沒有道理,高中男同學帶顧悠悠玩吃雞的時候,倒數第二個圈兒毒來了,而他們屁股後麵還有人,這時候往往男同學都會自己衝進圈兒,然後再考慮保護下被集火的女同學。
看著小地圖下方的縮毒倒計時進入最後二十秒——
“一會兒你先跑,不要管後麵的人,就一直疾速跑到對麵的掩體後麵藏好。”宗介像在交代遺言一樣跟她講,“我給你看著,不用擔心後麵。”
最後他和把剩下的人殺了來不及進圈兒,在距離安全區十米不到的地方悲情成盒,但是顧悠悠卻四肢健全地順利進入了決賽圈。每當她想起那次經曆,就會暗暗為自己沒能吃雞的無能而憤慨,她的平安可是宗介用命換來的啊。
也許是有了愛情的滋潤,室友們紛紛覺得顧悠悠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從前她總是富有憂鬱的文人氣息,經常獨自眺望遠方,滿臉惆悵。而這兩天,但凡是睜著眼睛的時候,笑容就沒有消失過,有時候大半夜的還能聽見咯咯的笑聲,怪瘮人的。
莫婉然呢?也是笑口常開,兩人幸福的模樣讓還在單身的室友們也進入了遲來的春天,皆是蠢蠢欲動。
劉悅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天下課後心急火燎地跑回寢室宣布自己要開始追男神大作戰了,搞得所有人麵麵相覷。原來是在學術研討會上邂逅了一個大帥哥,而且是個極品暖男。
所謂極品,和宗介比較,宗介是你進決賽圈時毅然決然留在身後幫你打人的暖男。但是這個學長不得了,他是會先把全身最好的裝備都脫下來給你然後義無反顧犧牲自己讓你進決賽圈的人。
顧悠悠本能覺得這暖得有點兒迷,可她也說不上來哪兒不對,隻得為劉悅找到心儀對象而恭喜祝福。
劉悅說起這個人來那叫一個滔滔不絕,才認識沒兩天,故事卻多得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拉著宿舍的人開茶話會,全麵分析兩人發展的可能性,還在網上查了一堆“男生喜歡你的九種表現”“男人為你動心的十種征召”,就差沒用塔羅牌占卜一番了。
正在為如何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而焦頭爛額時,寢室門響了。
宿管阿姨正兒八經地站在門口,碎花衣裳隨著走廊上的清風而徐徐擺動,她一手拿著蒲扇,一手拿著信封遞過來:“這是一個叫宗介的男生送來的,說給你們寢室顧悠悠。”接著露出慈祥和藹的笑:“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什麽時代了,還玩寫情書啊。”
顧悠悠真想往自己腦袋上插個煙囪排氣,免得臉漲得跟著柿子似的,說什麽都被誤會。雖然反應激烈,但還是顫抖著雙手結果了信封,塞在懷裏跑回自己被窩去看。
信封裏有張四四方方的卡片,邊框鎏金蟠龍紋,字體飄逸流暢,筆鋒回轉如寶劍磨礪而成,是一張KPL總決賽的門票。日期近德令人發指,就在明天。
不知為何,手指隨意摩挲著門票表麵,顧悠悠卻忽然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