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
甘寧:“你,好像認識那個黑袍客。”
呂蒙:“他隻是這兩年以來我的老對手罷了……那個男人的身份,就算是在我們的組織內部,也是最高機密。”
“最高機密?”
“因為他的存在,很可能給組織帶來極大的恐慌。孫掌櫃首次遭到伏擊,便受了重傷。白江刀隊這兩年來人員的折損,有七成左右都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不過,他們的‘影’自然也有很多永遠地消散在了陽光之下。我奉命去追查那個人時,也無數次遭到了那個名為‘無月寒山’組織的各種暗殺……”
“不過你含氣的功夫很厲害,縱然受了很重的傷,也不會散失氣,是嗎?”
“不錯,所以,我的體內總留著一道氣,來躲避那個男人的必殺一擊。”
“那個男人的運氣,實在不錯……”
“運氣?”
“若不是運氣不錯,剛剛一連串的招式,若沒有特殊能力,本就是很難接連使出,可是,他卻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刻,用出了那些最恰當的招式……”
“那絕不是運氣。”
“不是?”
“以我和他交手這麽多年的經驗,我便知道,那絕不是運氣。”
“怎麽講?”
“你猜猜,這些年,他安排人刺殺我七次,而他本人一共出過幾次劍呢?”
“三次?五次?”
“一次,隻有最後一次,那一次為了防止他那奪命的一劍,我已連中了他們組織殺手的三次攻擊,他才刺出那奪命的一劍。我如果不能忍,早已死在他的劍下,他也一樣。”
“你的意思是?”
“他剛才或許就一直躲在那裏,調整著自己的氣力,看著自己要救得人受著折磨,卻不出手……直到氣力已調整到最佳,看到你出手之後,氣力散失的刹那,才忽然出手,破了我手上的兩道殺勁,救下那女人。”
“你……一直知道他在那?原來,你確實不想殺他們,才藏著那種力量的,是嗎?”
“你還是太低估他了……我敢保證,就算他現在就站在你的背後,你也很難感受到他的氣……而且,我沒有用那兩道殺勁,是因為殺氣一旦出手,難免波及周遭,而我對付那個女人,本已是綽綽有餘了……”
“剛剛你說,你知道他是誰了?”
“不錯……他是……”就在這刹那,呂蒙忽然不說話了,而是驚訝地望向曹操逃走的那個方向,喃喃道:“怎麽會出現這種力量?那個方向……會是誰呢……”
呂蒙的眼睛忽然睜得很大,他感覺在那漸聚集起的白江刀隊處,升騰起一股十分強韌的氣息——那氣息,就像是一頭來自洪荒的巨獸,可這氣息又完全不同於剛剛那神變的力量。甘寧不知所以,問道:“呂子明,你怎麽了?”
呂蒙冷笑一聲道:“這種程度的怪物,怎麽會出現在這個戰場上……看來我們有得忙了。”
【赤壁的仁王】
重傷的曹操,騎著馬飛奔而去之時,已近乎失去意識。
地上忽然拉起一條絆馬索,那匹馬已被絆倒,曹操倒在地上,二十餘位刀斧手忽然出現,曹操拔出佩劍,此刻,卻隻有力氣以劍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而這幾人猶未出手,一人提刀,帶著十人小隊,從旁殺出。一陣衝殺,便將這些人殺退。
此人,正是於禁。於禁下馬,道:“曹公快走,這裏,有我守著。”
曹操看了他一眼,這一眼似乎想永遠記住他的容貌,然後他咬緊牙關,騎上馬,飛馳而去,而就在這一刻,遠方一個少年忽然殺來,他手中短劍突地飛出,直飛向曹操,於禁一刀將這飛刀打落,而少年手中卻又換上一柄短斧,朝著於禁直劈下來,周圍刀斧手,也已亂刀劈下,於禁大喝一聲,身上騰起一股月輪狀的黑勁,竟將無數刀斧全數震開。
而這時,隻見兩柄飛戟飛旋而來,連殺四名兵士,一陣亂箭射來,於禁手下兵士已全數陣亡。
隻剩他一人獨自站在戰陣之中。
遠處太史慈已出現,而那少年則正是淩統。
淩統看著他的刀,道:“能接下那一刀,不錯……不過接下來,我不會手下留情了。”
太史慈卻冷冷看著他,道:“孫權大人,隻讓我等取了曹操性命,你若讓開,可饒你不死……我聽說像狗一樣求生,是你的看家本事,你既然能在關羽刀下苟且偷生,也不差這一次吧……”
於禁臉上青筋凸起,長刀橫在胸前,道:“隻要我還活著,你們就休想從這裏前進一步……老子可是魏武之剛!”
刀鋒如雨般降下,卻見於禁運起氣勁,震散所有殺勁,一刀從亂雨般的刀刃中斜斜飛出,劃斷一個刀斧手的咽喉。
一時間,眾多將士,竟都被這於禁擋在這裏,動彈不得分毫。
“一個人,就想擋住這麽多人嗎?真是癡人說夢。”這是一個女性的聲音,她聲音莊嚴而冷酷,聲音縱使好聽,也讓人聽了便覺身體生寒,再見那女人手持寶杖,綠光閃動,淩統身上的臂甲竟然飛起,於禁也握不住手中的刀,就在於禁正詫異這變化的時候,淩統手上一閃,隻一閃,於禁胸口便開始向外流血,刀已在淩統手中,臂甲卻緊緊套在於禁的胳臂上,一時之間,於禁隻覺得周身氣力無法提起,自己抵禦暗勁殺道的內功,居然在這一刻,被全數封住,縱然如此,於禁還是忍著胸口劇痛,擋在這些人麵前。
那女人自然就是吳國太,她冷冷道:“你的少主已死,老主人也氣若遊絲,曹家已不會再有任何希望……我若是你,現在就會留下自己這條性命。畢竟沒有人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我不是你……況且,縱然少主死了,我們每個將士,卻都已繼承了魏武之魂……我說過,你們若想過去,就隻能踏過我的屍體!”
“好!”吳國太好字出口,尋常士兵卻已不敢出手,剛才那一陣攻襲,大家都已明白這於禁的功夫,沒人會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但太史慈的飛戟已出手,亂箭也已射下,於禁立刻就倒在血泊之中……
淩統年輕氣盛,立功心切,飛身便追曹操。
而這時,一柄刀卻斬向他,他立刻一閃,腰間卻被劃出一條血口。
於禁掙紮著從血泊中站起,道:“我說過吧……休想從這裏過去……”他說著,卻已支撐不住,緩緩倒下,吳國太看著他,遙發一指,抽提他一道氣力,道:“果真是條鐵錚錚的漢子……可惜這傷,已沒救了。結果了他,讓他免受痛苦吧。”
淩統看著自己腰間的血口,道:“好……”“好”字出口,手上寒光一閃,便飛向於禁……
【共鳴】
張飛扛著自己的丈八蛇矛,看著趙雲,道:“龍老弟,剛才那許褚當真是有兩下子。不愧是和馬超齊名的武者。”
趙雲:“是,那徐晃也不弱。能將人限製到那種程度的人,並不多。”
張飛:“那廝俺可不喜歡,男人就該堂堂正正的以兵器一較高下,躲躲藏藏的用些陰損手段,算什麽英雄?”
趙雲:“可能我們所信奉的東西不一樣吧,世界上總有種人,覺得隻要獲得最後的勝利,不管這過程中用了什麽樣的手段,都能被別人稱為英雄的。而認同這種人的人,卻仿佛越來越多了。”
張飛大笑道:“那些俺都不明白,不過我知道你老弟倒是個真英雄,我看得出,剛剛搏殺之時,你有意留了一手,並未置他們於死地。”
趙雲:“這或許是因為我對戰爭,早已有些厭惡了吧,不過,話說回來,剛剛對戰許褚之時,三哥你不也藏了一招,並沒有用盡全力嗎?”
張飛大笑道:“那隻是那老小子有傷,我與他對招時雖搏命,但卻不能在那裏占他的便宜,那樣就算是贏了,又算得上是什麽英雄?”
趙雲:“三哥說得是。”
張飛向遠處望去,道:“馬超這小子怎麽還不回來?他縱馬來去,早該提著曹操那廝的腦袋回來了。二哥似乎也沒回來……他們都哪裏去了?”
趙雲沉默,身體卻忽然一陣震動,張飛看著他有些異樣,問道:“老弟,你這是怎麽了?”
趙雲搖搖頭,道:“沒什麽……可能這裏煙太濃,讓我有些不舒服……”說著,他望向遠方,剛才那一陣鳴動,絕不會有錯……
那個方向,到底是誰,發生了什麽事呢?
【死人】
劉備三人已逃離火海,望著赤壁的火海,劉備忽然感覺一陣落寞。
一路上,法正已對他說了很多事。大概的情況他已了然於胸……
“他們,想讓你死?”
“沒錯。或許,他們已經認為我死了。”
“那麽你不妨死。”
“死?”
“你不死,和諸葛並不好見麵,而諸葛亮,我們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更何況,如你所說,他手下可能並不隻那殺手一人……我總覺得,他背後,一定有一股很大的勢力……”
“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死去,成為我的影子。隻是這任務很艱巨,我不知你願不願意……”
“被人暗算這股怨氣,我還沒報呢,這點小事,當然願意效勞……隻是,我該做些什麽呢?”
“我需要一樣限製他力量的東西……你可能需要去南蠻之地走一趟,這件東西,本有很多形態,且並不是十分容易尋得,但是你善於觀氣……而且,躲在那裏,也絕不會有人找到你的,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力量,我也會去找你。”
“限製力量的東西嗎?劉大人……你怎麽會知道天下間會有這種異物?”
“算是機緣巧合吧……”
徐庶沉默半晌,道:“其實並不用那麽麻煩……”徐庶拔出佩劍,法正看到那劍,眼中閃動著精光,這劍正是青缸劍。
“你……你怎麽會有這柄劍?那日的刺客,應該絕不是你!”
“這是別人丟下的,我知道這是曹操的佩劍,所以,一直藏在身邊。”
“沒人發現?”
“劍柄和劍鞘已換過,因為沒人拿得走,所以,很少有人打我佩劍的主意,這劍,正好可破諸葛的八卦流雲掌。”
“不……這樣做的風險太大。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想和他直接動手。”
“劉大人,這是為何?難道這所謂的暗湧,足夠將我們這些人吞噬嗎?”
“抱歉……經曆過那件事以後,如果可以,我隻想全身而退。其實,這組織能發展到這地步,並非我之本願,一大部分,是諸葛亮的功勞,如果他並沒什麽動作,我想借著這個機會……隱退。”
“劉備……這些年來,你真的變了。”
“一個人若是有了家庭,便有了責任……我,隻是不想重蹈覆轍而已……武力,是最後的手段,這已是我變成今天這樣子的原因……”
“你想如何做?”
“我想讓你幫我找一種藥……”
“什麽藥?”
“龜息散。”
“那種假死藥?”
“我想讓馬超和黃忠也暫時死去,他們本與這件事沒什麽關係,而在武術上,又正克八卦流雲掌……這樣,失去克星之後,我很想看看諸葛亮之後的動向……以及他幕後的人……”
“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
“那時,我會帶著我留下的這些人,剿滅那股勢力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劉備躬身,道:“一切,拜托二位了……”
也就在這一刻,山崖之下,一道黑氣衝天湧起,法正盯著那股黑氣,聲音已有些發顫:“那……是鬼的力量嗎?”
【隱藏的力量】
精光一閃,淩統的刀已出手,這種距離下,沒人能躲開他的刀。
然而一個巨大的身影,忽然飛降而下,血飛濺,長刀如一道紅色的閃電般斬下,淩統立刻向後急撤,刀鋒更急,刀鋒就停在淩統的咽喉,這一刀並沒有刺下去,淩統驚魂未定,待他回過神來,才看見一個鋼鐵般的漢子手握青龍偃月刀站在他麵前,鮮血順著胸膛流下……
“夠了……應該讓這場無意義的屠殺停止下去了。”關羽的聲音平靜中蘊藏著憤怒。那憤怒就像是一條狂龍,如果他拒絕壓抑,就要一飛衝天。
於禁望著關羽的背影,似乎忽然感覺到了他體內氣息的變化……那日決鬥之時,他心中便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但他說不出那種恐懼,到底是什麽,而今天,在這個時候,他才略微明白自己的恐懼,源自於哪裏……
原來關羽體內還藏有那種可怖的力量,若是如此,敗給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或許從一開始他便該對他感激,不僅感激他讓自己從他的刀下活下去,能在這裏光榮戰死,也感激他對於一個狂妄的挑戰者,給了應有的尊重,讓一場本不是勢均力敵的戰鬥,變得讓他有了為之奮鬥的價值……
他本聽說,關羽是一個驕傲的人,但對於自己狂妄的挑釁,關羽卻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憤怒,他終於明白了原因——一個強大的人,是不會在弱者麵前,展現自己的力量的。那樣的人,隻不過是怯懦著自己的弱小而已。
一個真正的強者,為了捍衛心中的“義”,是敢於麵對自己或許本抵擋不了的敵人的。
他很自豪,因為自己也那樣做了……
“……謝謝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也是他的遺言。
關羽似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多言,隻是平靜地道:“你安心地去吧,這裏,交給我……”然後,於禁倒下,合上了雙眼。
“你是什麽意思,身為孫劉聯軍的一員,此刻卻為了曹操,擋在這裏。你想破壞聯盟嗎?”吳國太手中法杖指向關羽,質問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今天站在這裏的隻是我一個人,與大哥他們沒有絲毫的關係,而且,孫劉聯盟原本的目的,是拒曹,並不是屠殺!”
“可是,曹操不死,以後便會有許多可怕的隱患,曹操卷土重來時,定然是血流成河。身為孫家的老者,可並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死的人,已經夠多,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便要阻止這樣的屠戮。”
世上有很多謊言,聽起來都很正確,很理所當然,甚至有時重複著謊言的人本身,也對那些事,深信不疑,要看破那些謊言,有時靠得並不僅僅是人生的閱曆,還有信仰,或者說,是心中的“道”。
關羽已橫刀而立,淩統此刻再次飛身衝向關羽,兩柄刀互相交擊,關羽身上紅氣大盛,淩統又吃了一刀,退了下來,卻聽他道:“國太,請您幫我一個忙。”
吳國太舉起手杖,淩統的刀脫手,關羽的青龍偃月刀也到了淩統的手裏。
刹那間,淩統手中寒光一閃,關羽被這一擊刺中,身子卻動也未動。
淩統冷笑道:“上個時代的老頭子,沒有這柄刀的話,你的武功還不如那於禁吧……口口聲聲的說要擋在這裏,用著早該入土的武功,現在在這裏的任何一人,你或許都不是對手,要擋住我們,你憑什麽?沒有強大的力量,任何豪言壯語,都是空談罷了!”
太史慈已握著手中雙戟,道:“真是愚蠢的人……為了趕到這裏,還損失了體力嗎?為了那種輔助的能力,而令自己陽壽損失的蠢貨……就讓我將你的性命終結在這裏吧。”說著一柄飛戟飛出,關羽卻擲出那柄單刀,將其擊落……
“我的武功……或許確實已跟不上這個時代的步伐,但是,心中若沒有道義,強大的力量,反而會是一種阻礙……隻是為了單純追求力量,而找不到自己要守護的事物,最後隻會落入歧途……”他一雙鳳眼望向淩統,道:“少年,追求力量的你,確實明白自己的刀,是為什麽揮舞的嗎?”
太史慈冷笑道:“沒人聽你在這裏廢話,孫權大人的命令是絕對的,既然你要擋在這裏,大家一起上,將他斬成肉醬……”
說著,所有人一起衝向關羽,淩統聽罷關羽的話,卻開始遲疑,很久都沒有動……
而就在第一名刀斧手正將要接近關羽的時候,大地開始鳴動,地麵忽然裂開,無數黑色的氣湧出……
關羽手中忽然出現血一般深紅的氣……
自從經曆那次死亡,他就感覺到了這力量的波動。隻是他一直控製著那種不祥的力量。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的存在。
“終於還是要用它了嗎?”關羽忽然大喝一聲,大地也開始痛苦地嘶鳴,無數道黑氣從大地上的裂縫湧出,深暗的亂流,似鬼魂一般互相纏繞。
“小心!”吳國太發覺不對,忽然發令。可這時那盤根錯節的鬼氣,已將關羽完全吞噬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