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虎癡】
好一個大漢!
好一招衝殺!
“破!”一聲怒吼,震天徹地,沒人能形容這大漢的速度和力量!
趙雲剛剛跳出狼穴,又入虎口,他周身已沒了氣力,又怎受得了如此一衝?
他受不了,但他還是活了下來!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硬去接這一招衝擊。
麵對生活中的挫折和困苦,需要的是勇氣!
但是大多寧死不屈的人,卻都很容易死,迎風而上需要的是勇氣,在風口浪尖上,懂得如何退避生存,更是大智慧。
趙雲根本不去擋,他沒了力氣反擊,卻總有力氣擲出手中的劍。
好一柄青釭劍,劍的鋒銳已直迫許褚的眉睫,許褚不得不擋下這一劍,否則他沒有殺死趙雲,自己便已被這一劍貫穿。
隻是這稍稍的停頓,許褚的殺氣已受阻。
這一記殺招此刻已散發不出半點殺氣。
可這大漢憤怒了,有北國虎癡之稱的男人,怎能被一個近乎奄奄一息的男人指出的劍阻住了去路?
何況,此刻他已殺紅了眼,大斧剁在地上,他飲了一口酒,這酒正壯了他的豪氣!此刻他雙手握著刀,向趙雲怒衝而去!巨大的身軀,無以匹敵的速度,難以估計的力量。
趙雲想激發出體內最後的氣力,可那條白龍終於從他體內飛出,金光消散,他忽然失去了全身的氣力。
看來這一路的伏殺,已使他失去了控製武印的力量。
要死在這裏了嗎?
難道這就是自己命運的終點嗎?
死,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
如果怕死,他便絕不會來。
隻是,他答應了天玄,也答應了糜夫人,一定要保護這個孩子,孩子此刻就在他的懷中,這孩子竟不會哭,卻還笑著。
一路的奔波,屢次脫出龍潭虎穴,到最後,卻還是要葬送在這裏。
這時的趙雲,或許心裏在祈禱,假若他死,能換回這孩子的平安,那麽,他雖死無憾,隻是,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要殺的,本就是這孩子!
最後一刻。
他已放棄了抵抗,他隻是抱起懷中天玄的孩子,靜靜地看著這個自己一路保護著的幼小生命,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在這出生入死的戰場,他似乎和這孩子建立起了一種特殊的感情。
對不起,我隻能護送你到這裏了。
讓我記住你的樣子吧,這樣,就算是到了地獄,你也不會是孤零零地一個人了,我會帶你找到你的爸爸媽媽的。
他,已經盡力了。
就這樣吧。
許褚的斧子已斬下,沒人能形容這一斧的力量與速度。
這一斧正斬向趙雲,也斬向趙雲懷中的嬰兒!
這一斧必要這兩人性命!
勁風已吹亂趙雲的黑發,剛剛在戰場上宛若鬼神的戰神。此刻,卻隻是靜靜凝視著懷中的嬰兒。
不再逃避,不再躲閃。
可也就在這一刻,許褚的刀奇跡一般地停住了,停在離那嬰兒一寸的位置,再也不向下斬去。
——他是怎樣停下來的?那種速度的揮擊,他居然停了下來,這本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難道,他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在自己的斧子斬向這孩子的片刻,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惡性?他也有心存不忍之時?
而在這時,新的生機已降臨在趙雲身上,他明白,命運之神在這一刻並沒有拋棄他!無論如何,隻要抓住這片刻的間隙,他們就都會活下去!
他絕不會放過這最後的機會!
許褚看著自己握著刀的雙手,似也有些驚異。他本可以再卸去一道力量,這樣斧子就會斬下去,雖然他並不是自願停了下來,可此刻,卻有一件事,讓他再也無法繼續砍下去!
他看見了這嬰兒甜甜的笑容,他也終於看清了浴血奮戰的趙子龍!他也想起了,剛剛死在自己手上無數的無辜的人。
一個生命的屠戮者麵對著一個守護著生命和希望的守護者。
他忽然發現自己手中的刀是如此沉重。
“你走吧。”許褚不知是怎樣說出了這三個字。
“謝謝。”隻有兩個字,無論如何,趙雲是發自內心在感謝麵前這個武者,因為,他並沒有對著這孩子痛下殺手!話音剛落,他便拖著已重傷的身軀,向此行的終點奔去。
而也就在此刻,曹操,典韋,徐晃,已帶召集了殘餘部眾,向逃奔的趙雲追去。
【何為天命】
“你為什麽不殺他?”曹操已看清了這一幕,所有的努力,似因虎癡的猶豫,功虧一簣,他的雙眼似已噴出火來。
疾衝而至的許褚,驟然而止的斧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神阻止了我。”這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這世上若是有神,怎麽會不懲罰惡人,保護好人。這世上若真有神,人與人之間又為什麽要有等級之分。這世上若真有神,為什麽還會有餓死的人?
曹操隻覺得可笑,因為在那時,他覺得隻要有力量,就可以毀滅一切。
可他無法嘲笑許褚,那時,他確實看見了那斧子破風而去,戛然而止。為什麽?難道真是神的旨意?不,怎麽可能,那一定是武印的力量,或許,在趙雲吸納武印之時,那孩子身上的某種能力也被激發。
追,追殺趙雲!
現在,他還不懂,但在日後的經曆了種種磨難之後,曹操了解了一樣事物的存在,那是由眾多人的欲望和能力,順應著天時,地利,人和所糾結在一起的一種奇特力量。有人稱這種力量為“神”,有人稱它為因果。
而曹操,則將它稱為“天命”。
【當陽橋】
重傷,亦或可稱之為命懸一線,鮮血長流,趙雲的臉色已近蒼白,背後的龍紋漸漸碎裂,他此刻已經受不起任何一個人的攻襲,哪怕出手的是一個小兵。
前麵是橋,橋上卻站著一個人,這個人身上散發著不尋常的氣,任誰都看得出,這人要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棘手,這是個手持著蛇矛的黑臉大漢。
三丈之外,已聞其殺氣。
可要想逃離長阪坡,也隻有強行渡橋。
趙雲積聚起最後的一絲氣力,抱著懷中的孩子,準備衝過那一人一矛的防線。
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今,槍已指著他,他也隻好站住。
但是那大漢看到他懷中的孩子,卻沒有對他下殺手。
“你是那個保護天玄孩子的人?”
“我是。”沒有猶豫,今天已幾次曆經生死,他似乎有種直接,此人並非是等在這裏殺他的,他決定賭一把。
“好!你夠義氣,俺放你過去!”
趙雲驚愕間,道:“……那您守在這裏,莫不是為了殺我?”
那大漢大笑道:“先殺其父,後戮此子,此盡皆不義之徒,俺自擋之!”這話說完,趙雲終於明白了這大漢的意思,這人是等在這裏,隻為了替他擋上一陣。
隻是他不知道,這大漢是被孫策激起了勇氣,孫策既然敢一人麵對一群人,依他的脾氣,自己又怎麽能輸給一個尚未出道的小輩?
“謝謝。”已沒有時間再多說一個字,北國眾人已黑壓壓一片壓了上來,他並沒有回頭,縱身投入黎明的曙光。
河水湍急,當陽橋卻並不長。
他怒目圓睜,直視著麵前這北國的軍團。
未等眾人開口,他便已一聲大喝:“欲受死者,來與我一戰!”
這話實在是太過猖狂,足有十七名刀客,直奔這大漢而來。
刹那,隻是刹那間,這大漢身上四道氣息忽然以一生二,無盡的殺氣頓時將這群人淹沒!
好快的槍,沒人見過這樣的快槍,縱使趙雲,也絕無法在這短短地片刻刺出如此勁力十足,卻又殺氣四溢的槍法!
槍如閃電,蛇信急急掠過四個人的咽喉,那四人還握著刀,卻片刻撲倒在地,這景象實在太過驚悚,其後的十三位殺手,竟一時間不敢上前。
張飛大喝一聲,聲若驚雷。
較盡的四人,馬驚,竟連人帶馬落入水中,長矛向前一指,大喝道:“吾乃燕人張翼德!誰敢上前一戰!”
咆哮之聲,響徹寰宇,眾人竟皆不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曹操雖也驚詫片刻,然而片刻之後,他便大喝道:“此人殺氣雖盛,但略過片刻,餘出氣力便將逸散,我等當避其鋒芒,若其體內盡留殺氣,必定不耐攻襲。若其隻圖防守,又有何懼?弓箭手出列,準備射殺之!對手,畢竟隻有一人!”
這一聲喝罷,本該士氣大振,但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
起源,隻是一句話,孫策的一句話。
“那麽,再加上我江東大軍,爾等還能全身而退嗎?”
眾人一驚,曹操回頭,便已發現,孫策一人一馬正在北國軍團的背後,而孫策的背後,不過半裏之外,卻是盡百武者,緩緩逼近……
【霸王之計】
“孫策來了?”
“可怕的還有他身後的人。”
“他身後的都是些什麽人?”
“他早已算計好,會參加這場戰爭的人。”
“孫策是孫堅的兒子。”
“沒錯。”
“可是他卻投入了這場戰爭?”
“一人麵對我們所有準備參加這場討伐的武者。”
“孫堅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當然,如果他若是征求了孫堅的同意,孫堅定然會坐視不管的。”
“我明白,因為,沒有人願意惹袁大盟主。”
“就算是我,也絕不會惹那時的袁紹。所以孫策被人稱為霸王,我不是。”
“但,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他若是在那場突襲中,孤軍奮戰,便已戰死,又當如何?因為,按照曹公所言,他麵對黑張飛時,能活下來,靠得半數是運氣,霸王雖有霸氣,卻不是傻子。”
“可是,他最後還是活了下來,而且,他絕不傻,傻子,絕不會在那種情況下,又將兩人招入自己的麾下。”
“關鍵就在於這兩人,這兩人,真的隻是臨時加入孫策的嗎?”
曹操沉默半晌,道:“甘寧那時是錦帆賊,與江東孫家並無瓜葛,而太史慈,赤壁之戰前,也是我主要調查的人物之一,依他固執,狂暴的性格,絕不適合當臥底。”
司馬懿微微一笑道:“問題,正出在這裏,太史慈的檔案我也查過,太史家,世代與孫家交好,而太史慈在少年時,便是個有勇有謀的人,所以,他在當時,一定是隨著袁紹的命令,早已在那裏等待,準備接應孫策的人。”
“但,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史慈並不是個適合當臥底的人。”
“有時,親眼看到的,也未必可靠。曹公可記得左慈?”
“……他?”
“孫策的死,蹊蹺的緊,而根據公子的情報,太史慈,很有可能掌握了什麽真相,而被左慈攝去了部分靈魂,任由他操縱……您再想想,那時大軍壓境的時候,太史慈是否也在?”
“是……一個男人,是絕不會為了一個剛剛投靠的主子而拚盡性命的,尤其在當時,他們的軍隊還處於劣勢。”
“你的人自然要比孫策的人多?”
“那,畢竟是在北國,雖然孫家悉數到場,加上周瑜,太史慈等人,人數上,卻還是處於劣勢。”
“可是,事實上,處於劣勢的,卻是曹公你是嗎?”
“……你如何得出這結論。”
“因為,您對付的人,除了天玄,像是北國法家那樣通曉血術的武者,應當不在少數。那些爭鬥之中,定然折損了大部分的元氣。而趙雲因武印的原因,也挫傷了大部分的主力人員……”
曹操微笑,但是他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真正威脅到我的,並不是他們的傷勢。”
“那是什麽?”
“心,人心,正如我所講,每個人協助我,並不是為了幫我,而是有著各自的目的。而這也正是我在日後,整合黑街和北國血族之人的原因之一。如果不能團結起來,北國之中,個人的能力再強大,合起來,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哦?那麽,那時您是如何逃過那一場劫難的呢?”
“因為,那時,知道這道理的不僅僅是我。”
“曹公的意思是,孫策也明白這道理?”
“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了,是嗎?”
司馬懿沉思片刻,點頭道:“孫策果真是個可怕的人。”趕來救援孫策的人,畢竟不算太多,而北國之人又各自有各自的想法,隻要不給這群人逼上絕路,這些人,自然會退散的。
兵不血刃,一件事,就此解決。
“可我想,您一定在這裏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懂孫策的意思,那時唯一的做法,就是讓這群人散去。而最好的辦法,無非是告訴這些人,肉和骨頭已經沒了,這樣,這群餓狼才會散掉。”
“您是如何說的?”
“天玄之子,因印的影響,已獲得了足以自保的武學,這也就是說,他日後已無法再學成絕世的劍法,而且,就算是自身的天資,都會受到限製。終其一生,已無法再為天玄報仇,這樣一個廢物,我們已經不必再追殺下去。
至於印……趙雲的力量已然消失,那麽印也定然不複存在了。”
“嗯,果然是好說法,那麽,北國之人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意義。而且,也已有了下台階,並不是畏戰而不戰。”
“可是這一場戲,無非是給孫策看得,不過他看得很滿意,也並沒有難為北國之人。”
“可是,這一戰,卻還是有了很大的損失。趙雲體內的武印並沒有消失,而文印在日後,也幾經輾轉,落到了左慈之手,才會有今日的天下大亂之勢。”
“……可是左慈,是何時出現的呢,現在想來,第一個獲得文印的,隻有後來留在北國廢墟清理戰場的孫家。”
“而日後第一個得到文印的,是因印獲得了巨大力量的袁術……”
“孫堅死於袁術之手,那麽……在那時,左慈就已注意到了什麽嗎?”
“不,或許更早。”
“更早?在什麽時候?”
“黃巾之亂之時……那不是一場單純的暴動。”
“你很有把握?”
“那時自然沒有,但是現在仔細想來,我終於明白我的師兄為何會做出那種事了。他或許也是受到了左慈的操縱……”
“你的師兄?”
“對,天公將軍張角,黃巾賊的首領,原本正是我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