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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都到這裏了, 珠世抿唇一笑,把鬼舞辻無慘曾經哭睡著的事情也告訴了初桃,當然, 是美化後的版本。
果然, 即使是講壞話也無事發生。
她心頭更定,感歎說:“您對父親, 對我那些延續了父親血脈的兄弟們,都是特殊的。”
初桃哈哈大笑,這件事放到其他人身上很炸裂,但在無慘身上自然無比。她隻是問:“那你呢?”
珠世剛定下的心亂了一點, 抬起頭, 彎起唇:“要說您對我有什麽特殊的話,我留在這裏,不止以醫師的身份,更是您的家臣,或許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兩人對視一笑。
無論如何,看在這些孩子都足夠好看和有用的份上, 初桃當然是笑納了。
至於無慘,從童磨的表現來看,他在做什麽,或者說在想什麽——他這位父親多多少少是能察覺到的吧?
在初桃所有遇到的男性攻略角色中,鬼舞辻無慘的妒忌心絕對能評得上第一, 那就看看無慘能忍到什麽時候吧v。
初桃愉快地決定了。
……
在玩家的不懈努力下, 如今大業基本已經完成。
她所在的這座城仍然叫做繼國城, 更多的人稱呼它為仙桃城,但不改名字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誌不在此啊。
這些年來,隨著版圖的擴大初桃不斷被授予官職。
如今, 她也要像曆史上的那兩人一般,向京都朝廷請封更高的官職。
如同“征夷大將軍”德川家康開設幕府世代傳襲是順應曆史潮流的選擇,但玩遊戲的話,“關白”豐臣秀吉也不錯。
關白者,“諸事皆先關白光,然後奏天子”。*
關白與攝政是同類官職,並稱攝關,隻是攝政是在天皇幼年時輔佐總理政務,關白是在天皇成年時總理政務。*
初桃在平安京時,就曾與藤原安麻呂先後繼任關白一職。
現在啊,就是梅開二度!
現如今天皇年幼,她要的是成為攝政。
隻是,攝政關白幾百年來被藤原家所壟斷,現如今的攝政關白也都出於藤原氏分出的五攝家。即使初桃如今地位顯赫,她這個無姓之人想要當上關白也有極大的阻力。
但沒關係,問題就是要解決的嘛!
珠世正是為此事而來,她手上拿著幾張印有桃花印的信件,拆開來:“這是京都九條家家主的來信,說二十多年前家主誕下一女,被當時的淨河大師批命為凰,隻是易殤易折,所以將女兒送去神社隱於人世……怎麽還咒您呢?”
“這是一條家家主的來信,哎呀,這個倒是直接,想認您為養女。”
“鷹司家竟是那位大公子寫來了信說對您一見鍾情,想與你成婚?!”
“還有……”
一條、九條、鷹司和珠世後麵提到的二條、近衛都是藤原氏分出的五攝家。
初桃:“……!”
雖然她是想著要解決問題沒錯,但是還沒開始想,這五家人齊齊或派人或來信認她做女兒的操作也太震驚了吧!
平安京是藤原初桃,戰國也要是藤原仙桃是嗎?
見她頓住了,珠世才露出些許笑意:“您不必驚訝,這再正常不過了。”
“朝廷一向崇尚紅雨姬,京中素來有‘亂世現,紅雨出;紅雨出,天下平,紅雨散’的傳言,”最近更是在玄都會的推動下愈演愈烈,“而今,是誰快要平定這亂世了呢?”
“而且您前身是侍奉神明的巫女,紅雨姬據說就是天照大神的人間門代行者。”
“您可以是紅雨姬的轉世,也可以是紅雨姬選擇的繼任者,甚至也可以是紅雨姬的後代……無論如何,隻要您和紅雨姬有關,這藤原氏五家,甚至京都的其他貴族公卿都隻會想來攀附您。”
在古代,為了師出有名,更改姓氏族譜,與先輩有名望之人扯上關係者屢見不鮮。
“所以,他們都來‘求’您了。”
珠世做主,抽掉了沒有擺正態度的二條家和近衛家的信,留下最後三封:“如何,仙桃大人,您要選一家嗎?”
初桃:“……”
震驚X2。
她沒想到這也能扯上關係,但想明白後又覺得理所當然。
玩家是遊戲中心,爽到了。
隻是……
她看向珠世,她方才說“隻要您與紅雨姬有關”時語氣篤定,前邊還是“可以是”、“可能是”呢。
珠世一僵,小聲說:“這可不怪我,都怪父親……太好看穿了。”
“怎麽說?”
“仙桃大人也應當知道,越是想要隱瞞的,就越是藏不住吧。父親對你的真實身份諱莫如深,不允許任何人提起,又擔心我們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會對您不敬,所以碰到與您相關的事務時都會有所感應。”
不僅如此,還一直讓我們向紅雨姬看齊,五百年來一直在幫扶關照玄都會……實在是、太好猜了啊。”
珠世苦笑。
“隻是,我們都覺得父親大人可配不上紅雨姬,沒有過多糾結。隻要不明說母親大人是紅雨姬是藤原初桃,不將父親大人的那層遮羞布扯下來就可以……您也見過那個童磨,那個萬世極樂教中供奉的神明便是母親您啊,隻是不叫紅雨姬而已。”
這次五攝家的態度變化,固然有玄都會操作,童磨和他麾下的信徒也多有助益。
初桃懂了,這就是擦邊。
不過,“這樣就糊弄過去了?”
“……嗯。”
初桃:“……”
我那被孩子耍的團團轉的笨蛋前夫哦!
她歎了口氣,看向眼前的三封信,回到珠世的問題上。
無論她選擇哪一個,這攝政的職位都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既然如此,初桃做出了決定:“這些姓氏我都不喜歡,便讓他們苦惱去吧。”
豐臣秀吉得天皇賜姓“豐臣”,我也可以!
珠世早有預料,含笑說好:“我也覺得這些姓氏和您不太相配呢。您啊,還是適合……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若是天皇陛下起的姓不好,請務必要拒絕!”
初桃點了個讚。
正事說完,又到了放鬆的閑話時間門。
珠世拿起案牘上的另一份:“哎呀,您要給我換的小父親……不會是這一位吧?”
那正是人見城少城主的來信。
是人見陰刀親筆所寫,但對她的仰慕憧憬也寫的官方客套,但送來的蜜餞果子還算好吃,那把親手所繪的折扇也算秀美。
珠世對初桃的私生活知道的並不如戀雪多。但這種事,鬼舞辻無慘雖然陰暗嫉妒,但對女兒的教育卻是不要將男人放在心上,喜歡幾個就要幾個,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要傷心和傷身——包括孩子,喜歡就抱現成的,若是一定要血脈親生子,他已經在逼迫珠世研究如何改造男人來生孩子了。
因此看的很開。
甚至還調笑著:“原來是少城主,不錯,也隻有少城主才能爭一爭您現在的正夫之位。若是到了京中當上攝政,有那些公卿家的公子在,他要當正夫卻是不夠了呀。”
隻能當個側夫了。
玩家苦澀:這遊戲不能重婚啊!
所以她這個小遺孀當的很快樂,也生怕對方不爭氣再次英年早逝,所以結婚前多相處一會兒,多相處幾個,這很合理,對吧?
她笑了笑,隨手寫了回信讓珠世帶出去。
……
珠世快樂地離開時,撞見了繼國緣一。
這個距離不遠不近,他好像聽到了一些兩人的對話,視線楞楞地看著她手中的本子。
珠世笑眯眯地告訴他:“是要給人見城那一位的回信,仙桃大人好像想試試看呢。”
這便和平安京時一般,寫信代替了互贈和歌。時候差不多了再見上一回,如果雙方滿意,就可以考慮成婚事宜。
“……”
“若是那公子還算不錯,仙桃大人的婚事也可以提上行程。緣一大人,你先前好像去過人見城,你認識那位公子嗎?”
她隨口問道。
繼國緣一搖了搖頭,心卻無端發脹。
珠世離開後,他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向嫂嫂的方向。
他站在門口,看見了伏案的女性。
胸腔突兀地加快了跳動,鼓點一般連成一片。
不舒服。
酸脹。
晦澀。
所有負麵的詞匯好像都能用來形容這一刻。
這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像山一樣沉甸甸地突兀壓下來。
好難受……
……
在繼國緣一母親的祈願下,這對雙子真正意義上地實現了“兄弟同心”。
在其中一方感情濃烈的情況下,他們是共感的。
小時候繼國岩勝嫉妒他的才能,胸腔中有火在燒,緣一就也共感了同樣的“嫉妒”。
但他生性純真,情緒淡薄,不知道什麽叫做“嫉妒”。
隻知道每每這種情緒出現時,兄長的反應都會讓他“難過”。
“難過”是母親教會他的情緒,他陪伴在母親身邊,看到她重病、她衰老、她被病魔折磨、她生死一線,緣一第一次目不忍視,移開視線,母親就微笑著說:“緣一是在為我難過啊。”
於是他明白了,每當兄長冷淡自己時,他胸腔中這股交匯情緒就叫做“難過”。
現在,他看到初桃。
他“看到”殺生丸與她過夜。
他“看到”那些如同死人般的男人們圍擁著她,惹她發笑。
甚至於“看到”兄長和她——
他感到了……
鋪天蓋地的“難過”。
宛若潮水一般將人吞噬,心髒如同被螞蟻啃噬著,繼國緣一難過極了。
一個人難過到極點的時候會怎麽樣?
……
太陽西落,陰影偏移。
人影中的初桃抬起眼,發現繼國緣一站在門口……
睜大了眼睛,無聲地哭泣。
晶瑩剔透的淚水從他的眼眶淌落,像是無止休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