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醒輕撫著阮問穎的背。
軒窗之外的長廊頂端, 水流自簷角飛懸而下,濺起夏日裏難得的清涼氣息,依依楊柳安靜垂落,蟬鳴不歇, 構成一幅明媚的盛景。
“你害怕什麽?”他的聲音輕緩而又溫柔, 帶著沉穩的力道,“是那日的梁老夫人自盡, 還是楚梁兩家的結局?”
“結局。”阮問穎倚靠在他的懷裏, 小聲回答。
以娼妓之女來替代公主遺女, 這樣的偷梁換柱之計,與他們的境況何其相似?
在昌慶公主並不受寵、楚端敏也非什麽重要人物的前提之下, 陛下都為此大感震怒, 判了兩家謀反,對主謀者挖墳鞭屍, 那皇後和嫡皇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
頭一次, 她覺得帝王的雷霆震怒是如此可怕,距離自己如此接近。
阮問穎沒有把這些所思所想說出來, 但楊世醒很顯然明白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 用一種有些像是安撫,又有些像是玩笑的口吻對她道:“你擔心這個做什麽?你不是很篤定我是陛下的親子嗎?”
使她在擔憂上又添了一層無措,蹙眉囁嚅:“那也不是確定……萬一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怎麽辦?就像林媼指證楚端敏一樣……我們豈不是百口莫辯?”
楊世醒道:“楚端敏之所以被指證,是因為她與那娼妓長得有五分像,我與誰長得有五分像?他們準備拿什麽來指證我?”
阮問穎還是不能安心:“你又不是僅僅與陛下一人長得像……”還有信王在呢,那才是最要命的。
他挑了挑眉:“那又如何?陛下與信王同出一母, 為嫡親兄弟,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拿這件事說道?除非他們有滔天的野心。”
“要是他們有呢?”她急切地抬起頭, 看向他, “貞妃、張家、楚家,還有高密王,太子……不都有這份野心?”
“那他們就會被陛下除去。”他道,“張家和楚家就是最好的例子。陛下年富力強,正是一展雄心壯誌之時,在這時候忽然有人揭露這麽一件事,你覺得陛下會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