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問穎不樂意了:“我去見陛下之前你說我膽子小, 現在又說我膽子大,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隻是覺得有點出乎意料而已。”楊世醒擱下筆,朝她招招手, 示意她坐到身旁。
“你看, 我剛臨的字。”他伸手輕拂過案上的字帖,“瞧著可有幾分張金風骨?”
阮問穎原本沒想瞧他的字, 覺得她在紫宸殿裏萬般小心地麵對陛下, 他卻在這裏優哉遊哉地臨著字, 實在令人不快,但眼風還是在無意間掃了一掃, 登時訝然笑了:“你學我的字做什麽?”
“我沒學你的字。”楊世醒道, “隻不過你我二人臨的都是張金帖,所以字跡才有些相像。”
阮問穎才不信他這說辭, 以往他最喜歡的明明是呂文公的書法, 很少練張金體,這會兒忽然練起了這個, 不用想都知道裏頭有貓膩。
她輕輕哼了一聲, 說了一句“無事獻殷勤”,便細細打量起來,在挑了幾處刺後得出結論:“你這字比起我寫的差遠了,還需多多勤練。”
楊世醒不置可否,收起摹帖,重新展開一張宣紙, 換了一支紫毫, 用慣常的清正楷體寫下一個開頭。
這回不是臨字了, 是在做文章。陛下回京之後, 他不需要再監國理事,重新當回了學生,連帶著阮問穎也再度旁聽,得了一份功課。
不知是幸與不幸,徐茂淵被命在家中思過一月,不得進宮來教導楊世醒,現今擔任文師的隻有裴良信一人,留下的也隻有一人份的功課。
然而好巧不巧的,徐元光在同一時間被免了伴讀,陛下沒有指新的人過來,楊世醒也沒有放出話,阮問穎便被殃及池魚,大大提高了在聽講時被點名的次數,成為了六皇子殿下的臨時伴讀。
此時一看楊世醒提筆撰寫文章,她的心裏不由得感到一陣發悶,不知道她自己的文章在明日又會怎樣遭到裴良信的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