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霜走後許久。
圓兒端著糕點盒子走進了正屋, 便見煙兒已持著那柔弱無比的身子,掙紮著從羅漢榻上起了身。
她本就紅腫如桃兒般的杏眸愈發黯淡無光,身形顫顫巍巍的好似被風霜拍打的白蓮,說不清的柔弱與可憐。
圓兒忙擱下了手裏的糕點盒子, 走上前去扶住了煙兒, 嘴裏問道:“姑娘, 您要去哪兒?”
煙兒揚起通紅的眸子,傷心彷徨到了極致,已是再流不出來淚水了。
她被圓兒扶住了身子,脫了力的身軀也終於能做出了兩個手勢。
手勢繁複, 可前段時日她已在圓兒麵前演示了無數次。
所以圓兒幾乎是脫口而出道:“姑娘要去尋世子爺?”
煙兒點了點頭,已是決定要往外書房走去。
她能從這場傷心徹骨的情愛之中掙紮而出,多虧了連霜、圓兒以及李休然等人的援助,自然對連霜的話深信不疑。
鄭老太太要讓她死, 是因為她成了鄭衣息的汙點, 在成婚前懷了他的子嗣。
可她不想死, 她想好好活著。
她如今也是明白了鄭衣息的薄冷無情,已是不再對他有任何的期望,卻還是不死心地盼著他能顧念一點點舊情, 放她一條生路。
圓兒欲攙扶著煙兒往正屋外走去,誰知煙兒卻擺了擺手, 硬是靠著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往外頭走去。
她心裏刹那間慌亂到了極致, 並沒有十成十地把握地能保住自己的命, 也至少不能拖累了圓兒。
從正屋到書房不過幾百步的路程,煙兒卻走了足足一刻鍾, 她單薄的身形隱於夜色之中,每走下的一步都會勾起渾身筋肉上的絲絲抽痛。
這些痛也在告訴她, 將真心交付給錯誤的人,會得到怎麽樣的報應。
她頭一回用足尖去丈量她與鄭衣息之間的距離,原來僅靠她一片癡心,走向他竟是這般地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