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衣息的突然而至讓煙兒渾身顫抖的厲害, 她與陸植交握在一塊兒的手止不住地發抖,心底裏漫上來的懼意將她緊緊地包裹住。
一地狼藉,那些陸植親自去采買、花了全部家當擺上桌案的器具統統被他毀了個幹淨。
陸植隻能將手裏的柔荑握的更緊了一些,他仰頭直視著鄭衣息的怒容, 本該質問、本該惱怒, 可在那尊卑如天塹般分明的威勢下, 他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植隻能將煙兒的手攥的再緊一些,再緊一些,好似這般煙兒就不會被人奪去。
而上首的鄭衣息也正怒意凜凜地注視著不遠處跪在蒲團上的那一對新人,兩人雙手交握, 密不可分地依偎在一起。
新郎高大,新娘柔美,身後的青碧潺潺的溪水為見證著他們的結合。
多麽登對的一幕,天地為聘, 日月為禮, 他們就在這處偏僻爛漫的小溪村裏私定下了終身。
鄭衣息怒極反笑, 一雙漾著嗜骨冷意的眸子一眼不落地掃過煙兒的遍身,最後匯在了她與陸植交握的那隻瑩白的手之上。
怒意翻湧、叫囂著,雜亂無章地鑽入他的骨髓之中, 將他的清明神智剝離,迫著他要將思念入骨的煙兒揉碎了占為己有。
可他不敢。
此刻的煙兒眨著水蒙蒙的杏眸, 望過來的眼神裏竟是懼怕與躲避。
鄭衣息心中又是惱怒又是嫉妒, 但更多的還是失而複得的歡喜。
那些以為永遠失去了煙兒, 連來世也求不得的寂冷日子太過難忘,天知曉京兆府尹劉竹將那木蓮花玉釵拿來給他時, 他心內有多麽的歡喜。
他簡直……簡直要歡喜的暈過去了,那一瞬連太子的傳召也不顧了, 隻撂下一切、忍著身上痛意後趕來了溪花村。
誰知如潮般的喜悅之後便是滅頂而來的怒恨。
鄭衣息的手不停地發抖,他每朝著煙兒走過去一步,腰間的玉石帶子便相撞著發出些清脆的聲響,以此來掩蓋他眸中隱隱閃過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