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做了一個昏昏沉沉的夢, 夢裏的時時刻刻裏都是陸植身影,他為了自己忙前忙後的模樣,再到大婚前他翹首以盼的歡喜神色。
他說要照顧她一輩子時的篤定與真摯,和那個短暫絢爛的吻。
差一點點, 她就成為了陸植的妻子, 從此過上男耕女織般的平凡日子。
煙兒幾乎是疼醒了過來, 分明她的傷處已敷上了涼藥,那止疼的沸散也灌了一碗下肚,可她仍是疼的厲害,幾乎是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便落下了兩行清淚。
鄭衣息正在一旁守著她, 聽到一點細微的動靜後便望向了她,本是滿心歡喜,可瞥見她如喪考妣的麵容以後,便似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
她在傷心, 並且這抹傷心與他無關。
良久, 他才壓下了心內翻湧的情緒, 盡量放柔自己的聲音道:“還疼嗎?”
方才是由他親自給煙兒胸前上的藥,那兒烏青一片的傷痕實在是過於觸目驚心,鄭衣息愧怍又疼惜, 惱恨上了那個粗糲卑賤的莊稼漢。
若不是那個卑賤的人,他怎麽會不小心踢到煙兒?
煙兒睜開眼後便見鄭衣息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夢裏的陸植不見了蹤影, 昨日裏被鬧翻了的婚宴場景漸漸地拂上心頭。
她心裏憤懣憋屈的厲害, 見鄭衣息狀似溫柔地與她說話,便又想起了那一日聽得小武與無雙的談話。
他是把自己當成了蘇煙柔的替身, 自己於他而言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玩物罷了。
偏偏他不肯放過自己,在她即將過上夢寐以求的日子時親手捏碎了她的夢, 還要作出這一副對她情意深重的模樣來。
她的杏眸裏除了氤氳著的淚霧就是深切的懼怕之意,這點疏離和懼怕讓鄭衣息僵了僵身子,舌尖回旋著一股苦澀之意,慢慢地蔓延至全身,最後匯成了心口處的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