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響起之後, 煙兒仍在愣神之時便被鄭衣息攥住了皓腕,被他的大力牽引著走進了明輝堂中。
鄭老太太、白芍以及劉嬤嬤都趴伏在劉氏的床榻旁,俱都是一副紅著眼無比傷懷的模樣,蘇氏也姍姍來遲, 一進屋便悲愴出聲道:“嫂嫂這是怎麽了?”
此時的劉氏已麵若金紙, 了無生息般躺在床榻上, 眸光渙散、整個人出氣多進氣少,瞧著便知性命岌岌可危。
蘇氏哭聲淒厲,她與鄭老太太立在一處,都淚眼婆娑地望著劉氏。
鄭衣息進屋時眾人的目光隻落在他身上一瞬, 而後又望向了床榻上的劉氏,所以煙兒也隻是靜靜地立在鄭衣息身後,注視著劉氏慢慢死去的模樣。
太醫趕來的時候,劉氏的精氣神已被方才好多了, 隻是太醫卻搖了搖頭, 對鄭老太太說道:“國公夫人已是藥石無醫……如今這般有精神也是因為回光返照的緣故。”
說著, 太醫就退了下去。
鄭老太太不由地想起她與劉氏做婆媳的數十年,兩人之間雖有過許多小齟齬,可大抵還是一對和諧的婆媳, 劉氏這人本性不壞,隻是自從嫡子死後便鑽進了牛角尖裏。
如今這般悲慘地死去, 難免會讓人唏噓感歎一番。
而蘇氏眸中雖垂著淚, 可心裏卻是愜意高興的很, 一旦劉氏死去,她這個二房的主母就能名正言順地執掌著國公府的中饋。
劉氏當真是死的好, 死的妙,最好連今日都熬不過去最好。
鄭衣息緩緩走到劉氏病榻前, 回光返照的劉氏也第一眼瞧見了他,霎那間,那些深入骨髓、埋在心底的恨意一下子都冒了上來,鑽過皮肉、鑽過血脈,鑽過這數十年蹉跎的人生。
她勉力抬起頭,額間青筋凸起,幾乎是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對鄭衣息說道:“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