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守在門外的李貴聽見異響,急急推門而入。
瞥見地上的紅色血跡,李貴當即變了臉,俯下腰查看。
“無礙。”
撐著榻坐起,裴晏隻覺眼前恍惚,手背抵著額頭,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喉嚨那股血腥才被壓下。
李貴憂心忡忡:“……主子?”
裴晏的脈象並無大礙,然最近噩夢頻頻,這已不是第一次。
李貴欲出門喚太醫。
裴晏抬臂,擋住了他的去路。
帷幔飄飄,殿中的掐絲琺琅纏枝蓮紋燈燭光搖曳,青影落在地上的碧綠鑿花磚上。
裴晏倚在矮榻上,黑眸微眯,身上的月白圓領長袍寬鬆慵懶,透著渾然天成之意,好像裴晏就是這樣,自幼錦衣玉食長大。
戴著青玉扳指的手指在榻沿輕敲,裴晏聲音不疾不徐:“我聽說,長安郡主晚上想吃蛇羹?”
李貴垂首:“是。”
頭頂久久未曾傳來裴晏的聲音,少頃,方聽他低聲一哂:“蠢貨。”
不過一天,沈鸞就發現後院的百日枯,也不知道蔣貴妃是怎麽做事的。
蔣貴妃久居深宮,自然不識得百日枯是何物。那物什還是從裴晏手中,經由中間人,落至貴妃手上。
幸而那中間人早就被裴晏處理,就算沈鸞真要查,也隻能查到蔣貴妃手上。
裴晏淡淡垂眸,無意識轉動手上的玉扳指。
先前他怕引火上身,不讓李貴盯著沈鸞,自然也不知對方是從何得知百日枯的存在。
借刀殺人失敗,那就隻好……
裴晏眸光掠過一絲殺意。
倏然,裴晏眼中的冷冽盡去。
習武之人耳力超群,早在裴冶踏進寢殿的那一刻,裴晏便辯出對方的腳步聲。
果然不出一瞬,遙遙的,空中有裴冶清朗的笑聲傳來。
“五弟、五弟……”
手執酒壺,裴冶一貫的灑脫肆意,銀灰色袍衫曳地,裴冶雙眼迷離,醉態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