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蕊殿靜默無聲。
李貴伏跪在地, 似是不可置信:“……主、主子?”
他現在真真覺得,裴晏被那黑熊傷得不輕,腦子摔傷了, 才會對那長安郡主那般在意。
心口慌亂,餘光瞥見裴晏沾滿鮮血的一雙手, 李貴再等不及, 連滾帶爬往門口去,欲喚人找太醫來。
恰就在此時, 宮門傳出小宮人的通報, 洪太醫來了。
李貴忙起身迎了出去,躬著身子,一五一十將裴晏的近況告知。
“……五皇子傷到了手?”
洪太醫沉下臉, 腳步愈發地快,轉過影壁,遠遠看見窗下坐著一人。
他彎腰進屋, 拱手請安:“下官見過五皇子。”
寢殿安靜,身側置著一張嵌理石方桌, 旁邊還有兩張南官帽椅。
裴晏輕倚榻上, 一言不發。
右手手心沾了血,血珠子一點點往下掉落, 李貴終忍不住,瘋狂用眼神暗示:“主子,洪太醫是太子殿下請來的。”
洪太醫身後站著太子和沈鸞,裴晏這般, 未免不給那二位的麵子。
“太子……”
裴晏低喃, 忽的輕笑一聲,那笑聲輕而淡, 稍縱即逝。
前世裴儀能瞞天過海將沈鸞帶出宮,可沒少得這位洪太醫的幫助。裴晏帶兵前去抓人,那洪太醫還在福安堂為幼童把脈。
見了裴晏,知曉東窗事發,他仍不卑不亢,拱手作揖:“陛下,可否容下官寫完這藥方子,這孩子可憐,還是當時長安郡主送到這的,否則定性命不保。”
天下可憐人比比皆是,如過眼雲煙,裴晏並不在乎。然“長安郡主”這四字,卻牢牢踩中他的命脈。
裴晏高立於馬背上,垂首睥睨那被姓洪的牢牢護在身後的小孩一眼,皮膚黝黑,骨瘦如柴,渾身上下幹巴巴的,也不知身上有哪點好的,竟能入得沈鸞的眼。
往事曆曆在目,裴晏走神間隙,李貴後脊已沁出細汗:“主子,太醫還等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