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府上下燈火通明, 亮如白晝。
裴晏遭遇刺殺,客棧那一處自然住不得人,阮芸做主, 將沈鸞一行人都接到喬府。
廊簷下懸著的象牙雕雲鶴紋海棠式燈籠光影悠悠,一眾奴仆捧著沐盆, 自裴晏房中走出。
人影憧憧, 步履匆忙。
隔著一扇緙絲盤金屏風,沈鸞雙目怔怔, 一手抵著頭, 六角斑竹梳背椅上的身影嬌小孱弱。
目光落在那一扇屏風上,久久未曾離開。
阮芸扶著侍女的手,款步提裙, 緩緩步入暖閣。
雖已入了夏,然更深露重,且沈鸞已在暖閣坐了一天一夜, 顆粒未進。
阮芸輕輕歎口氣,踱步至沈鸞身邊:“阿鸞。”
柔軟親和的手指輕輕撫過沈鸞眼角, 阮芸擁著人入懷, 在她肩上安撫拍拍:“先回房歇歇,好嗎?”
沈鸞心不在焉搖搖頭, 抿唇不語。
阮芸無奈歎氣,朝身後跟著的侍女使使眼色,叫人端來一小碗白玉粥。
阮芸親自捧起小粥,送至沈鸞唇邊:“這是姨母剛剛煮的, 阿鸞嚐嚐可還好?”
怔忪的麵色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沈鸞喃喃轉過頭, 那雙澄澈空明的眼睛不再透著歡快愉悅,宛如一潭死水, 平靜無波。
聞得阮芸的聲音,沈鸞也是訥訥張了張唇,傀儡一樣,任由阮芸一勺接著一勺,往自己嘴中送吃食。
味同嚼蠟,食不下咽。
青瓷小碗尚未見底,倏爾,喉嚨一jsg陣惡心翻湧而起。
沈鸞捏著絲帕,緊攏的雙眉透著不適痛苦,似痛不欲生。
阮芸唬了一跳,趕忙將小碗遞給侍女,扶著沈鸞肩頭溫聲安慰,滿臉的焦急不安。
“阿鸞,如何了?”
沈鸞搖搖頭,強撐起幾分笑意。
燭光搖曳,光影躍上她眉眼,沈鸞聲音極輕極輕:“我沒事的,姨母。”
唇角的笑意稍縱即逝,沈鸞低低垂下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