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

第44章 帮她上药

字体:16+-

◎他实在是,很想她。◎

待使臣宣完诏书, 卫时舟与容清棠一起祭祀完毕,文武百官又对新婚的帝后庄重地行了朝拜之礼,便有命妇扶着容清棠乘上八人抬孔雀羽顶轿。

顶轿由乾清门进入乾清宫, 容清棠才又步行至坤宁宫的东暖阁,也即今日的喜房,容清棠今后安寝的屋室。

《道德经》中言:“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1]

而帝后各为“天”与“地”, “乾”与“坤”, 寝宫名便分别为乾清宫与坤宁宫。[2]

今日坤宁宫各间的棂花槅扇窗上都贴着烫金双喜字的窗花, 原本正面中开的槅扇门也换成了喜字门, 帷帘均用大红绸缎绣了五彩勾金龙凤齐飞图, 宫中一应陈设与布置无不洋溢着新婚喜气。

皇后大婚无需盖着大红盖头, 是以容清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置身其中, 坐在喜**的容清棠忽然有些恍惚。

她虽早已毫不留恋地揭开了上一页, 更谈不上要以眼下同卫时舟的这桩婚事和前尘往事做对比, 但容清棠却还是没来由地想起, 自己曾在王府的婚房中安静地等至天光大亮。

那一夜很长, 也很寒凉。

而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柔蓝。

柔蓝似是也想起了那些往事, 温声道:“娘娘,今夜不会的。”

无论这桩婚事为何会这么快便定下来, 但柔蓝觉得, 陛下应不会也自第一日起便冷待娘娘。

容清棠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只是打趣她:“你改口倒是快。”

自今日晨起, 便先后有许多人唤她“娘娘”, 但刚才忽然听见柔蓝这么唤她,容清棠还是反应了一会儿。

柔蓝笑了笑,正欲说什么,却忽然瞥见容清棠额上戴凤冠的边缘处已经泛红微肿,有些心疼。

“娘娘,您额上已经有点肿了,奴婢去找些膏药来,等您摘了凤冠后可以擦点药。”

容清棠微微颔首。

她以前便不喜欢柔蓝自称“奴婢”,但如今进了宫,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柔蓝要名正言顺地待在她身边便只能以女官或宫女的身份。

柔蓝离开喜房时特意嘱咐了门外的宫女,让她们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别掉以轻心。

“是,柔宫令。”宫女齐声应下。

这回换柔蓝愣神了。

她才想起,姑娘成了皇后,自己也被陛下任命为皇后身边的宫令女官,管理后宫中的日常琐事。

“嗯。”

为了不让自家姑娘脸上无光,柔蓝再不习惯,也得假作冷静道。

柔蓝离开不久,容清棠便听见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怎么这么快就……”

话还未说完,容清棠抬眸却瞥见进门的并非柔蓝,而是与她穿着同色喜服的卫时舟。

“你怎么……来了?”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他此时本应在与群臣宴饮,晚上才会来喜房。

卫时舟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边向她走近边解释道:“方才见你额头被凤冠硌红了,便先拿些舒凉的药膏来,想让你好受一点。”

容清棠心里一顿,下意识道:“柔蓝也去帮我拿药膏了。”

卫时舟拿着瓷瓶的手紧了紧,温声问:“既然我先到了,便先把药擦了?”

“好。”容清棠朝他伸出手,想接过药瓶。

卫时舟却笑了笑,说:“我来吧。”

“之前你也帮我上过药,便当礼尚往来了?”

闻言,容清棠看向他额上仍未完全痊愈的伤口,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几日没见,他寄来的信里也没提过伤势的恢复情况,容清棠回信时问过,但卫时舟都只说无碍。

卫时舟抬手抚了抚今日没再用纱布遮盖的那处伤口,宽慰她道:“应再过几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说不定还比你早些。”

“早些才好。”容清棠柔声说。

卫时舟在喜床边停下,动作自然地替她将华美精致却也沉甸甸的凤冠摘下放在一旁。

看见凤冠在她额上压出的那条红痕。卫时舟蹙了蹙眉。

容清棠肤白胜雪,有任何痕迹都会很明显。

看着,有些刺眼。

卫时舟用干净的长指沾取了些许药膏,微微倾身,放轻动作,细致地将质地轻薄的药涂在那些红痕上。

药膏有些凉,卫时舟的指尖也是,但容清棠却发觉自己似乎莫名开始慢慢地有些脸热。

或许是离得太近了些。

容清棠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刻意看向别处而非眼前的卫时舟。

又另找了话与他聊:“你贵为天子,为何今日会亲自去状元府接我?”

容清棠事先也并不知情。

卫时舟神色如常道:“我担心刘相仍不死心,会再对你下手。我若在,他应还不敢弑君。”

闻言,容清棠没有多想。

瞥见他腰间的玉质革带,忽然记起了什么,稍退了些,伸手从龙凤鸳鸯枕下拿出了什么递给卫时舟。

瞥见那枚绣着龙凤呈祥图样的香囊,卫时舟心尖微动,轻声问:“你亲手做的?”

容清棠“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卫时舟却继续问道:“我不是吩咐了女官,说你不喜女红,不必做这个吗?”

帝后大婚当夜虽有这个规矩,皇后要将自己亲手做的香囊送给皇帝,但卫时舟听容先生说过,知道容清棠不喜欢动针线,也不想学女红,便不愿勉强她。

虽然他的确很想要容清棠亲手做的贴身陪伴之物,尤其还是寓意特殊的香囊。

容清棠温声道:“我不会做便罢了,既然会,自然不能让你缺了这个。”

顿了顿,容清棠补充道:“以免落人口实。”

不知是说给卫时舟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卫时舟用空出来的左手接过香囊,长指轻轻按了按,晦暗不明的眼神在腾飞的龙凤上凝了几息。

女子婚前,通常有要学女红的规矩。

原本不喜欢做针线活的容清棠,或许是在当初与谢闻锦成婚前才学了这个。

卫时舟心底忽然很嫉妒谢闻锦。

嫉妒这些并非因自己而来的变化与特殊。

但卫时舟将情绪掩饰得很好。

他正欲收回目光继续为容清棠上药,却忽然注意到了什么——

香囊上的图样绣得极好,但其中腾龙和飞凤的眸色似乎又格外灵动鲜活,恰如其分地点睛之后,让龙与凤都更加栩栩如生。

“这里的黑色,是用了与别处不同的特殊绣线?”他忽然问。

与其他地方的光泽和质感都不同。

容清棠神色微顿,欲盖弥彰地说:“没什么特殊的,可能就是颜色深了一点,看起来才不太一样。”

女子以发丝入绣的意义实在暧昧,容清棠不知该如何向卫时舟解释。

毕竟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当真只是为了尽善尽美地做完这个香囊,没有一丝别的原因吗?

她在心底暗忖道:卫时舟应不了解绣活,不会看出来那些地方是她用发丝入绣。

卫时舟似是信了她的回答,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本想把香囊收进怀中,却顿了顿,顺势将它又递还给了容清棠,温声道:“帮我佩在腰间吧。”

“我手上还有药膏,单手不太方便。”

容清棠抬眸与他对视一眼,沉默了几息,终是没有推拒,接过香囊为他系在腰间的玉带上。

卫时舟垂眸看着她动作,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深了几息。

待香囊佩好,卫时舟帮容清棠擦完药,他便行至一旁用清水净了手,随即朝屋外吩咐道:“端进来吧。”

容清棠有些疑惑,以为是在今晚的合卺礼之前还有什么别的礼节,便闻声朝门边看去。

却看见宫女端着的托盘上放着容清棠很眼熟的羹碗。那日在栖霞山猎苑时,她尝过的那道煨鲟鱼便是用它盛的。

猜到了什么,容清棠有些讶然地问:“你命尚食局做了煨鲟鱼?”

卫时舟静了一息,自然道:“对,你应已有些饿了。”

他猜测,容清棠晨起后为了尽早梳妆打扮,可能没用多少早膳。

一旁将那道煨鲟鱼奉上来的宫女听着皇后娘娘与陛下之间的对话,心里疑惑却面上不显。

明明陛下是方才婚仪结束后亲自去做的这道煨鲟鱼,为何会说是尚食局做的?

且陛下与皇后娘娘之间竟以你我相称,看着似是已经十分熟悉,没什么距离,实在不像是传言说的那样,帝后相识不满一月便匆匆成了婚。

容清棠见宫女只端了一份煨鲟鱼上来,免不了要问卫时舟:“你只命尚食局做了一份吗?”

“婚仪繁复,你应也有些疲惫了,没让人为你自己准备点什么?”

卫时舟应也黎明初现时便起身了。

卫时舟眉眼柔和,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温声道:“来看一看你便好。我不觉得饿,也不累。”

婚仪再繁复,卫时舟也十分乐于参与。

因为这些都证明着,他得以真地娶容清棠为妻。

但唯一的不足之处,便是按例容清棠需要先来喜房,而他得先在外与群臣宴饮,晚上才能来见她。

可他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种种忙碌的礼节之后,卫时舟为自己准备的慰藉,便是将旁的人和事都放在一边,先迫不及待地来见一见容清棠。

几日未见,他实在是,很想她。

容清棠被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说得微怔,垂眸看着鲜美可口的煨鲟鱼,忍不住轻声自言自语道:“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怎么说得好像看一看她,就能驱散所有疲惫似的。

容清棠不知道的是,她的耳尖可疑地开始泛起粉色。

卫时舟长指轻蜷,目光微沉。

他忽然很想抬手温柔触碰那片粉霞,再将它揉化在自己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

大婚的礼节写完了~查资料写得好慢T_T

明天开始就要写小情(夫)侣(妻)试探拉扯腻腻歪歪酱酱酿酿啦!迫不及待!争取恢复日六~

[1]《道德经》

[2]网络资料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晨星、四季限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