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太極宮。
徐文德徘徊在禦書房門前,長籲短歎,煩躁得屢次將拂塵甩至石獅麵上。
“幹爹, 您先喝口茶吧。”
徐文德睨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說:“喝茶?咱家還有哪門子心思喝茶?咱家抱病修養這段時日,你在禦前伺候, 給咱家捅了多少個簍子?”他指著邵寶同的鼻子低聲問, “你老實跟咱家說, 前日值更的班次, 你有沒有動過手腳?”
邵寶同連連擺手,“絕無此事,幹爹我發誓,當日值更之人都是嚴格依照輪班來的, 我絕對沒有從中作梗。”
太極宮內值更的班次都是由禦前侍奉的太監按照名冊,前一日擬好的,有的宮人輪到頭上, 卻不想當班,便會想法子賄賂,將自己的名字從名冊中去除。
徐文德從鼻孔裏“哼”了一聲,道:“如此便好, 此事非同小可, 前車之鑒在前, 要是你貪圖蠅頭小利,讓皇上查了出來, 這次, 咱家可給你擦不了屁股!”
邵寶同諂媚笑道:“我雖愚笨,但也不至於在這事上犯糊塗啊。”
徐文德愁道:“聖上閉門不出, 已經一天一夜沒進過食了,咱家這心憂的啊……”
金階蜿蜒,兩側矗立著威嚴肅穆的雄獅雕塑,清掃雪漬的宮人紛紛退至雕塑之後,為拾級而上的貴人讓路。
薑念蘭穿了件淺粉色流彩蘇緞宮裝,花紋繁複,外套杏粉色褙子,髻上的步搖隨著走動,發出銀鈴脆響。
這一身從頭到腳,都是由楚南瑾裝扮。
今早起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仍躺在哥哥的寢宮,頗為慌張,怕被人發現後,會阻止她和哥哥見麵,結果哥哥說,現在她身邊伺候的都是他的人,不必擔心會走漏風聲。
有人送了宮裝和首飾進來,薑念蘭瞥見那人的臉,正是她宮裏的熟麵孔。
她放心了下來,哥哥遣退宮女,親自為她穿戴繁複的宮裝,為她描眉梳髻,她好奇心重,老是去翻妝奩裏的珠子,眉毛出了界,哥哥就掐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