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山時響起的銅鈴聲, 對薑念蘭而言無異於天籟妙音,比上好的藥香還要醒神。
一掃萎靡的狀態,喜笑顏開地收拾書袋, 氅衣還沒披穩,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像是一隻精神振奮的小兔子。
被她興奮的心情感染, 楚南瑾跟隨其後, 也掛著笑容, 由著她活蹦亂跳過青石板路。
正值其餘監生下學, 回廊那頭有結伴的少年郎露頭,一個個朝氣蓬勃,笑聲朗朗,正要和她撞上, 而她分明怕人,卻不知折返,還直愣愣地往前走。
楚南瑾眸色一沉, 大步往前邁開幾步,將小娘子的視線攔在身前,吩咐隨行的內侍,“換條路走。”
薑念蘭失望地收回視線, 她還沒看清楚, 那群少年郎中是否有她晌午遇見的那位郎君, 郎君幫了她,卻一聲不吭地走了, 她還沒有好好謝謝他呢。
走得久了, 腳踝的傷口隱隱作痛,薑念蘭便不想走了, 繞到楚南瑾身後,雙臂環過他的腰身,“哥哥抱我。”
楚南瑾隻當她是走累了,脫下紮臉的金滾刺線外衣,讓她伏靠在肩頭,能尋個更舒適的姿勢。
**的脖頸卻被冷風吹得青筋凸起,薑念蘭將捂熱的小手覆上去,沒暖熱,手背卻涼了,又貼了臉過去,不斷吞吐著熱氣。
哥哥身上好容易涼呀,難怪他宮裏的地龍總是那般熱。
終於將那塊暖熱了些,薑念蘭埋入他的頸窩,腦海裏有什麽東西閃過。
她好像忘了什麽事,卻一時想不起來。
一直到傍晚,吃完晚飯,坐在高凳上漱口,薑念蘭才終於想起那封信箋。
嘴角還浮著水沫,薑念蘭腳步噠噠地踩在地麵,將書袋裏的物什倒了出來,終於找到被她壓在書簡夾層中的信箋。
“什麽事這般著急,嘴巴也不擦幹淨。”用巾帕拭去她嘴角的浮沫,不動聲色地低下眸,聲音嚴厲了幾分,“……信?誰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