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蘭睡了趟昏沉覺, 醒來時頭疼欲裂,襲人的涼風拂麵,將陣痛稍緩了下去。
她側過頭, 半敞窗牖探入枯枝,雪霰紛揚,好似下了一場杏花雨。瓊雪落地迅速化為水團, 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她的腦海中, 好像也有很多東西消失了。
將鬱結的情緒壓下, 薑念蘭翻身下榻, 正要去窗口透氣,何娘子推門而入,手裏捧著一遝書簡。
薑念蘭往後退了一步,眼神怯怯而無措, 可當何娘子走近時,她卻發現她並不害怕,反而有種莫名的心定, 於是大著膽子好奇打量。
何娘子任由她視線巡遊,將那遝書簡置於榻前小案,笑容和藹道:“外界都叫我大梵女,公主叫我何娘子即可。”
薑念蘭知道這位大梵女, 本事很強, 是父皇的上卿, 父皇讓她來行宮,也是為了找這位大梵女治病的。
她本以為大梵女是個不食人間煙火氣、端方慈悲的女子, 卻不想她雍容美麗, 看起來極易親近。
何娘子親昵地拂開她鬢邊的發絲,“這幾日委屈公主跟我同住在這小屋, 跟我學習禮製教條。”
“……禮製教條?是我在國子監念書時,老師教的那些嗎?”薑念蘭微微一愣,“我太笨了,會氣到何娘子,還是讓哥哥來教我吧。”
“哦?太子殿下是如何教您的?”
薑念蘭正要脫口而出,卻怎麽也想不起那些畫麵,話卡在嘴邊,良久,幹巴巴道:“哥哥很有耐心,一次次教我,從來不嫌棄我笨。”
何娘子笑笑,“我在江平郡時,手底下有十幾餘名弟子,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沒讀過書,我從不覺得他們笨,雖說嚴師出高徒,但矯枉過正,未免傷了學生的自尊。”
話說到這個份上,薑念蘭也沒法駁回,便跟著何娘子坐了下來。
跟著學了一刻鍾,卻發現何娘子教授的都是祭酒沒講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