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被囿於南北兩苑一天一夜,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方才被準允離宮。
一場平地風波,遭致熱鬧喜慶的新歲宴成了血光之災, 本是重頭戲的晚宴被推遲到春時,臣子們心驚膽戰,仿佛劫後餘生, 對那隻謀過一麵的永樂公主更是心生忌憚。
楚南瑾因臨時起意, 未涉入這場風波, 成了宮中最閑暇之人, 江公公貼身伺候,是肉眼可見太子的愉悅,卻十分摸不著頭腦。
太子素日不是與那永樂公主感情甚篤,對其關懷備至, 公主昏睡未醒,太子眉間怎不見一絲憂色,反而春風得意?
楚南瑾往日的笑意總帶著幾分涼薄, 今日卻盡了眼底,研筆墨、畫山水,頗有閑情雅致。
江公公在門外對常守擠眉弄眼,想讓他探聽太子可是開了桃花, 常守自是不願去趟這個渾水, 安穩站定, 不動如山。
直到聖令召見移步禦書房,楚南瑾方才斂下唇角饜足。
禦書房除了太子楚南瑾, 還有身兼按察使的左都禦史杜鴻, 及隨行的骨幹官員。
杜鴻將這幾日整理歸納的卷宗呈遞禦前,有關官吏貪墨、勾結外邦的證據一一羅列在上, 和楚南瑾先前譽抄的述職文書擺在一起,方便禦上查閱。
昭成帝眉目揪成一團,怒道:“害群之馬!州府雪患不止,這些人卻中飽私囊,將撥下的賑災款項層層克扣,黎民百姓水深火熱,他們倒是朱門酒肉臭,不問路邊凍死骨!”
“邊關將士浴血奮戰,他們卻為了一己私欲,與外邦結營,倒賣軍械斂財,此不忠不義、大奸大惡的行徑,不將其頭顱懸掛市井街頭,怎對得起蔭庇他們的列祖列宗!”
昭成帝當年遭受大皇子追殺,與太後流落異鄉,見過世間百態,最是痛恨頭頂烏紗帽,卻背信棄義的貪官汙吏,立心四海昇平。如今他穩坐禦上,治下卻出了這般膽大包天的亂臣賊子,怎不大動肝火,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