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三角洲邊緣地帶的納托今天心情很差。
早上,他不得不蹲下來安慰了女兒十五分鍾,才把她順利哄上了開往求學點的車;中午,他帶著遊客到濕地深處采風,結果兩個遊客發生爭執,險些在獨木船掀翻在最危險的河段裏;下午休息回家,老爹坐在門口用辣椒油泡織布,熏得他流了半個小時的眼淚。
這些織布是用來保護農田的。
從去年開始,運氣就不太眷顧他們家的種植事業,先是遇到了秋粘蟲災害,白白損失了一茬作物,然後又碰見旱季遷徙,剩下的作物被非洲象和水牛挑挑揀揀,完全成了自助菜場。
期間門也不是沒有過“轉折”,農業官員下到各個村落裏來講解該怎樣防治蟲災,還提供了一係列的“科學辦法”,可就像他們曾經提供的“驅象方案”一樣,這些辦法最終都被證明效用不大——要避免一殺盡殺,當然隻能和緩;要和緩,當然就不會收獲什麽立竿見影的成效。
唯一的好事是:至少納托家裏還沒人被踩。
非洲的人象矛盾和印度一樣嚴重,甚至更嚴重,有些國家一年下來因為大象襲擊造成的死亡事件甚至可以達到三位數,而且這些遇難者的家人還很少得到足夠的補償,相反,如果他們用殺蟲劑、電線、夾子或其他方法攻擊大象,就會遭到當地政府數額恐怖的罰款。
一來二去,矛盾隻能是越來越深。
納托並不憎恨大象——作為“兼職”向導,他長期和這些動物打交道,也敬佩它們的智慧與雄奇,上崗前的自學經曆更是讓他明白動物保護的重要性——然而,人很難不受到環境的影響。
明明工業化和現代化的氣息已經散布到一些較為原始的村落裏,從事狩獵、捕魚、紡織等工作的年輕人越來越少,從事旅遊業的則越來越多,但他們根本無法實現和小鎮居民一樣的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