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吟再見到葉亭宴時,是次日早朝之後。
晨起,他坐在園中撫琴時,聽見了宅邸外的車馬聲,便破天荒地起了身——雖說這些時日葉亭宴時常留宿宮中,但昨日玉秋實身死,於他而言,總該是有些不同的。
柏森森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端了一碟花生湊在他的身邊,周楚吟側頭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怎麽打扮成這副模樣?”
柏森森往臉上貼了花白胡子,扮作一個算命老道,瞧著頗為滑稽。
聽了他的話,柏森森便神秘兮兮地道:“你可知道,西南那邊來信,有人近日在私下尋我。”
周楚吟皺眉問道:“尋你的人多了去了,再說你身在汴都,人去西南尋你,你怕什麽?”
柏森森搖頭:“非也非也,今日我來也是為了將此事告訴公子,你可知尋我的人是誰?”
周楚吟冷哼:“誰?”
柏森森道:“是皇後!”
“皇後?”周楚吟頗為驚訝,“她派人找你做什麽,內宮可有人急病?”
“我也不知,皇後派出去的死士嘴最硬,什麽話都套不出來,”柏森森往空中拋了一粒花生,張嘴卻沒接到,“我得知後,隻好扮成這副模樣了,雖說汴都知曉我長什麽樣的人甚少,可萬一叫人認出來可怎麽好,此事還是要告知他後再做決定。”
兩人閑談著走到了府門處,恰好見裴郗與葉亭宴一同從馬車上下來。
晨起日已高懸,葉亭宴眼前蒙了那條白色的緞帶,饒是如此,二人還是一眼看到了他過分蒼白的麵色。
柏森森將手中的花生往裴郗手中一塞,厲聲道:“快把他扶進去!”
葉亭宴剛邁過門檻,踉蹌了一步,聽見他的話,竟還無奈地笑了一聲:“你這麽凶做什麽……”
周楚吟轉頭屏退了跟隨的侍衛,拖著他往廊下陰影中去。
剛離了陽光,柏森森便歎了一口氣,飛快地取了袖口中的長針,在他手腕大陵、內關穴位上分落兩針,隨後往背後心俞穴上輕輕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