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缓慢放下, 投影开启,席英才反应过来荆郁是要放电影给她,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虽然只看过学校组织的教育电影, 但她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 长这么大正儿八经的电影院也没去过。
也是没那闲钱,后来有点钱了也没时间,每天刷题、赚钱、找人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课余时间,哪还有精力去消遣。
荆郁家居然有电影院?她还没来得及感慨他家的豪横, 就听到室内响起刺耳的尖叫声,随后就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对白是她听不懂的外语。
踏马!荆郁不会在看那种电影吧!
恶心!下作!
他喜欢龌龊下流, 她可不奉陪了!可这该死的门不管怎么推拉都纹丝未动。
“给我开门!”席英使劲踹了一脚。
本来面无表情的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情节,突然笑了起来, 完全无视她的叫嚷。
席英这下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她不想听里面的污言秽语脏了耳朵, 只能蹲在门口上下左右摸索着墙面东敲敲西敲敲,好像敲的不是这儿。
她转头看向四平八稳一副大佬坐姿的人,应该有遥控器什么的,他刚才敲的什么东西?席英可不管什么东西,就是用铁棍撬今天也得把门给撬开。
她气势汹汹的像个大力金刚绷着手臂走了过来, 准备要是荆郁非暴力不合作她就……扑通一下, 刚靠近就被什么绊倒, 还以奇丑的姿势狼狈的摔在了变态的腿上, 故意的!肯定是他故意绊她的!
“荆郁你是不是想死?”席英撸起袖子就要去揍他,被荆郁伸手一挡, 黑布隆冬真的很影响发挥!
她上身被他一挡,膝盖被他的腿一绊, 刚站起来的的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扑向了大佬坐姿的人身上。
“别趁人之危啊。”一副淡然的口吻把自己端的好清高啊!
“趁你个王八壳壳危!你松手!”
“哼,那你手摸哪呢?”
嗯?席英试探着又摸了两下,只听头上闷哼一声。
有点软又有点硬,一块一块的。
“踏马的你敢再往下摸。”荆郁长吸一口气,一把将还在作乱的人甩在一旁,黑暗之中辨不清神色,他只觉得后背火辣,下腹滚烫,耳根要烧掉了。
额,好像摸到他肚子了。
啊呸呸呸,手脏了手脏了,席英呸了两声一个劲儿的在身上摩擦,脸也控制不住的有点发热。
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摸男人,啊tui!还摸了个心里不健康的猥琐变态!
“你什么意思?!”
“你他妈占我便宜还嫌弃我?”
“那!你!开!灯!啊!”
席英一字一顿俯身攥拳用力在荆郁耳边大吼!靠,他还委屈上了?她才最倒霉好么?!
影音室收音效果不愧是一流棒!这声穿肠吼叫可谓是震耳欲聋震聋发聩龙吟虎啸响彻云霄!
“你他妈要不要这么大声!”荆郁也气了。
“我就不开!”
刚才被摸的那点璇旎还没等着发酵就又被这煞风景的东西搅的一点不剩。
“你个变态!猥琐!色魔!多大点的年纪就看这种东西!你想堕落别拉着我祸害!”
荆郁气的站了起来,双手撑着腰准备低头跟这不知好歹的大嗓门吵上一架时,突然脑子有什么东西划过。
“我看什么了?”
“你说你看什么?”席英指着荧幕一眼都不敢看怕脏了眼睛,“不堪入目!”
荆郁沉思了会,然后突然笑了,音调都平静了下来,“要不,你看一眼?”
“看什么看?!我可不想长针眼!”
“哦,也是,这种人看多了是会长真眼。”
席英听着话有点不对,面前光影戳戳的表情也不对,眼看他一副大义凛然清白无辜种却偏偏透着一股不太相称的得意和阴险。
她蹙眉抿唇,怀疑地瞥了一眼,迅速摆头,好像没看清,又尝试着瞄了一眼,诶?不对。
等她再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火焰恶毒女安慕?
怎么是她?她下海拍片了?
席英瞪大了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睛,震惊的5.0激光眼都快把幕布刺穿了,她看了一会儿,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画面搞蒙了,顺势摸着扶手坐了下来。
视频中的安慕,不,应该说长得像安慕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平时只见她趾高气昂,哪里见过她被人踩在脚下,一桶桶脏水扣在她的头顶,她却一点脾气都没,只顾着求饶。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张狂无知,凶狠无情,视法律法规为无物少年预备犯?
还有头发,她的头发烧光了这是?
视频中的安慕时而疯狂嚎叫时而痛苦祈求可没有人在意更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放轻手中的动作,周围站着的施暴者顶着一张雷同的笑脸交头接耳的谈笑风生,有人拿着棍子有人拿绳子还有人拿着摄像机在拍。
“这……”席英一脸疑惑的看向荆郁。
荆郁神色平淡,语气轻松,“怎么样,看到之前欺负你的人现在也被人欺负,心里畅快没?”
“你弄得?”
“她自找的。”
“就问你心里舒坦了没。”
席英说不上来,她知道被人从头到脚泼脏水什么滋味儿,也知道拳打脚踢有多疼,更知道被人围攻、孤立、议论时,心里的那股恨和无望无处排解无处寄托却在心中慢慢堆积愈加控制不住的想要质变时的无措和恐慌,有时她真怕自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心理扭曲,没有三观,胆小怕事,从凌虐别人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快感。
“我没有你们这种变态的嗜好。”
荆郁倒是不以为意,“舒坦就舒坦,没人会觉得你不够君子。”
尖叫声求饶声怒骂声充斥着整个影音室,可能是因为音效画面俱佳,接下来的画面席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能把门打开了么,我想出去透透气。”
荆郁胳膊撑在扶手上,脚踝搭着左腿,闲适又放松,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不出你还有副菩萨心肠。”
这话说的平淡,也听不出是冷嘲还是热讽,不过席英都不在乎,他们怎么会懂,一个普通且心理正常的人又恰好经历过这些,在心里没有变态之前,她不想被人凌虐也没有围观凌虐别人的癖好。
“你最好祈祷安慕永远回不来。”不然凭她的疯劲儿,她不知道这仇会报复到谁身上。
“哈,我怕她?”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
你倒是不怕。
荆郁懒散又惬意的看向面色微沉的少女,“你也不用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席英不想再跟他废话,“开门。”
等嘈杂声终于绝于耳后,世界清净了,席英瘫下肩膀松了口气,她有什么可开心的?也许自己的视频也正被某些人拿来取乐呢吧。
荆郁看席英在这一刻都不想多待,心里有些不爽,可还是开车送她回了学校。
路上他回想起影音室的那一幕,耳根竟有些热,又记起她当时骂他的话,突然笑了:“诶,你当时以为我在看什么?”
席英也想起了刚才的误会,罕见的心虚起来。
荆郁瞥了一眼,看她板着脸硬撑的模样,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你满脑子怎么尽是龌龊不堪的东西?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一天正事不干不务正业,学习学习不行,做人做人不行,你还能干点什么?”
“我会赚钱。”
“笑死,我会吹牛。”
荆郁倒是不以为意,脸皮极厚,十分坦然道:“你也别太谦虚,我觉得你挺务实的,力气活就干的很好嘛,以后我有工程找你。”
她不气!
“所以,你到底以为我刚才在看什么啊?”浓浓的笑意让清透的的嗓音都颤了颤,他又将话题绕了回去。
靠,是不是没完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赵德胜他舅倒卖过这种光碟还被抓进去蹲了几天。赵德胜这二货之前拉着他们衬着家里没人的时候看过,当时以为是什么武侠片,谁知道越看越不对。
席英不答,荆郁笑意盎然的继续自言自语。
“哦,我知道了。”这句话的尾音拉的长长的,转口就是肯定的一句“你看过。”
看你妹。席英瘪着嘴,脸有些发烫。
“原来你好这口啊。”荆郁笑的好讨厌,然后又无辜又遗憾的说:“可惜我没看过,也没有,不过你喜欢的话,下次我提前准备点。”
席英捏紧拳头,想朝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抡去,可是她不能气急败坏,她不生气,才不跟这种低情商的傻子生气呢。
“你多少车啊。”
看到这车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眼熟,好像是前几天在松岭山下一大早看到的那辆。
“怎么,想看啊。”
并不,只是想岔开话题,“看你总换车。”
“你才看过几次。”算起来这才是她第二次坐他车。
荆郁没有带她回学校而是去了一家山庄,吃了顿饭。
鹿肉很鲜,席英也是第一次吃鹿肉,期间还遇到了过来打招呼的王俭和另外几个没见过的,王俭看到她时还吃了一惊,问他俩怎么搞到一起了。
荆郁只是让他们滚,该滚哪去滚哪去。
这话说得难听,席英也没了食欲,算算时间,今天的赛程应该结束了,自己无故缺席,班任不知道要等着说什么呢,反正她现在就是滚刀肉,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乎也不往心里去。
等荆郁送她回到学校已经是七点多了,下车前还递给她一个盒子,说是她的手机太烂了,这个就当他好心施舍给她的。
席英看了一眼盒子又抬头一副探寻似的看着他,荆郁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嘴硬的让她别多想,更别自作多情,只是看她太寒碜了,他心善可怜她。
席英看着语无伦次快要炸毛的二货,感觉再盯一会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要积满十万功德的瞎话。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拿,坑他钱是一码事,拿他东西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然身后懊恼的捶着方向盘的声音也一起被她忽略掉。
一个人住四人间真是爽,她一点也没觉得孤独,自由又随便,想几点睡几点睡,想怎么练口语多大声都不怕吵到别人。
如果能这样一个人住到毕业是最好的。
席英哼着歌洗漱完毕,准备再看一会书,她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新的消息,划开一看是一条验证信息,备注“陶晏”。
席英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会,觉得其实没有什么,两人又没有深仇大怨,真的算起来他以前还帮过她的,而且那件事,她知道不是他做的,凭她浅薄的识人功力和对陶晏的了解,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闹掰了,就算心里不情愿,他也不是半路毁约的人。
她叹了口气,通过了。
运动会结束,班内开了一次表彰班会,有批评有表扬,席英自然被划在了批评的那一堆里,不过这次稀奇的是班任批评完,班内竟然一声起哄的都没有,安静如鸡。
毕竟之前她被叫起来回答个问题都会被起哄,各种阴阳怪气。
确实不一样了。
班会结束之前,班任跟班长说一会有新同学来他们班,让他找两个人去后勤搬套桌椅。
又有新转学生?希望这次可别跟她有关,席英看了一眼孙春燕,心里感叹:该说不说这人心态是真的好,哪怕撕破脸了也没找老师调座位,也不知道是想膈应自己还是膈应她。
跟她一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过她俩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