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淺淺一笑, 沒應話。她想,謝青也是很有能耐, 明知犯了滔天大錯, 還敢同她說笑。
沈香起身,上前握了握謝青的手,他的指腹很涼, 似是冒風入的刑部獄, 行路很匆忙。再一看鬢發,鴉青色的細絲被風吹得淩亂,略帶頹唐,還是很俊美。最愛重麵世楚楚衣冠的郎君,今日連公服都沒穿好,袖緣翻折起裹亂的褶皺。
沈香緩慢上前, 伸出手來,軟軟捏住他的袖口。她不聲不響, 如同往日那樣體貼, 幫他逐一打點衣飾, 姿容柔情蜜意。
要是平素,謝青早擁上她,享受小妻子的溫柔鄉,偏生今日, 他不敢胡作非為。
他看不透沈香。
她應當生氣, 也會惱怒的, 他也做好了要接受沈香懲罰的準備。
但沈香沒有發泄愁緒,反而是如往常那樣和謝青獨處。像是水, 恰如其分融入了湖泊間,他覺察不出一丁點異樣。又或許, 深淵之中,暗潮洶湧。
這種感覺不好,謝青知道,沈香在脫離他的掌控。原以為她往後如漂泊浮萍,離他會更近,但好似沈香很堅韌,攀附起旁的枝椏,跑得更遠了。
謝青斂目,稍稍低下頭,視線落於沈香白皙的後頸。
——想碰小香。
郎君喉嚨不自覺一咽,骨結滾動,因沈香那一痕領口露出的素淨雪脊,他難忍貪婪。
“我可以抱抱小香嗎?”他難堪地發問,清冷低啞的話語裏,有他自己都沒覺察的諂媚與討好。
沈香啞然失笑,朝謝青張開雙臂:“當然可以。”
這樣輕而易舉接納他嗎?謝青難以置信。
但他不會抗拒沈香。
謝青如願以償抱住了懷裏的小妻子,真好,她還在。
他低頭,重重地嗅了一下沈香肩窩,沉溺於疏淡的蘭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