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尚不知自個兒已經過了小舅子那一關, 隻覺眼下是千載難逢的拐妻時機。
“陣仗鬧得有點大,不若我們私逃?”他抬起明麗的鳳眼, 浸了笑, 繾綣溫柔。他欲神不知鬼不覺地作祟,獨占小妻子。
沈香被數百人的炙熱目光盯得難受,聽得這話, 忙不迭點頭:“是極, 咱們跑吧。”
說完,她若無其事地推著謝青的木輪椅,朝後行去,退出人潮。
說來奇怪,原本圍堵得水泄不通的看客,在沈香靠近的一瞬間, 紛紛後退了一步。她頗為感動,果然鄉村有鄉村的好, 百姓樸實, 與人方便。殊不知, 是刁鑽的郎君用“暗器”敲擊路人的鞋履,為小妻子保駕護航。
黑燈瞎火的路,因沿街燃起的花燈而亮堂。沈香領著謝青走近木棚懸掛的兔子燈,橙黃色的燭光打在衣袖滿繡團紋上, 好似著了火, 燒入人的眼底。
謝青的眸子裏隻容得下沈香, 他單手撐著下顎,不動聲色描摹沈香與小販討價還價的嬌俏模樣。沈香扯嘴皮子半天, 隻省下一文錢,但也足以令她興奮, 仿佛她如今多麽持家。
沈香提著燈,歡快地朝謝青跑來。燭火牽出零星的火光,縈繞隨風搖曳的衣紗,火星子滴瀝落地,融於黑霧,似是神祇下凡。
謝青怔忪,莫名對沈香伸出手。
撈住他的月亮。
曾被水泡起皺的指腹在雪膚膏的滋潤下,已生出了一層新皮。郎君複原了處於人世的這一重軀殼,又成了禍亂人間的尤物。
沈香受其蠱惑,搭上謝青玉潤的五指。僅僅碰了一下掌心,她驚呼一聲:“好冷,是吹了風嗎?”
她捂住他的手,小心裹著,供他取暖。明明纖纖五指不大,卻一心想包庇他,將他藏入其中,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