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些年不曾計較, 隻是因為祖母相求。那個在她兒時唯一對她好過的老人,跪在她麵前,一口一個夫人。
祖母說:“夫人, 玉瑩這孩子, 從前不懂事, 日後我們會好好管教她。”
祖母還說:“還請夫人,放過玉瑩,她隻是被寵壞了,夫人不要同她計較。”
祖母聲淚俱下, 甚至對她跪下。
她彼時惶然,想起老人在她被薑玉瑩關在屋子中數日, 快餓死之際, 曾送過來一碗麵條,想起姨娘病重無人可求之際, 是老人給了她一塊銀子。
她忙將人攙扶了起來, 那些無理要求,也就一並應下。
故而這些年, 她沒有對薑玉瑩出過手。
薑府破敗, 薑玉瑩失了依靠,是薑禹貪汙。王家嫌惡,夫妻不和睦,是薑玉瑩年少時被寵昏了頭, 在夫家依舊作福作威。
她不曾,對薑玉瑩的不幸, 出手分毫。
但那是從前了。
她答應了祖母, 不會對薑玉瑩主動出手。但這一次,是薑玉瑩來招惹她。
還是用姨娘。
那便怪不得她了。
窗外的雨, 比她出門時小了不少,但依舊淅淅瀝瀝下著。酒樓大廳之中滿是躲雨的人,交談著,吵鬧著,無人注意到上麵一間包房微小的動靜。
橘糖怔了一瞬,隨後望向在窗邊坐著的,眸色平靜的娘子。
娘子知道......她的指尖,一直在顫抖嗎?
這般熟悉的感覺,讓她訝異。她思尋了許久,終於想到,當初娘子嘴上說著要為公子納妾時,也是這般。
她轉頭望向前方垂頭而立的寒蟬,心中一角,似乎即將要崩塌。
有什麽要發生的預感,在這一刻,無比強烈。但麵對失神飲茶的娘子,麵對默默將薑玉瑩裝入麻袋的寒蟬,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喧鬧起來。
“天子遇刺,天子遇刺——”
“聽說是那安王賊心不死,尋了刺客,在宮殿之中,公然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