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朦朧間, 石橋上賣花的小姑娘已經離開了,隻餘了兩支殘花落在地上,花枝上還沾染了泥漬。
沈欽俯身將其中一枝撿了起來, 用手搓著上麵的泥漬。
搓不掉,這汙泥像是黏在了上麵。
無論他怎麽盡力都搓不掉。
他正欲伸手去撿另一支, 卻見一隻穿了錦靴的腳伸了過來, 重重地踩在了花枝上,甚至還挑釁地碾了兩圈。
沈欽的唇色發白, 單薄的肩微不可查地抖了。
但他仍保持著讀書人的體麵:“在下給陸公子讓路。”
陸鈞安笑得很壞, 眼底的狠沒消下去:“春風得意的狀元郎怎麽這般低聲下氣?當初杏榜第二名, 你不還是一副恃才傲物的清高模樣麽?”
沈欽沒答。
“我早就說過了, 你就算高中了也沒什麽用。文徽院給不了你庇佑, 杜庭譽也給不了。我若讓你死, 你就活不了。”
陸鈞安這般挑釁的口氣, 壓根沒將沈欽放在眼中。
沈欽輕歎一聲:“陸公子何必跟我過不去……”
陸鈞安往他跟前走了一步,他身後的仆從忙撐著傘也挪了過來。
“當初我妹妹對你一見傾心, 你是怎麽做的?你一個窮書生,竟瞧不上她。你不看看自己這副窮酸模樣, 有什麽能耐?你知道為什麽榜下捉婿, 就獨獨沒有人找上你麽?”
“因為, 沒有人敢得罪我們陸氏。你無法立足朝堂,便是你當年心高氣傲的報應。”
他手中的紙傘被陸鈞安一巴掌打掉了。
綿密的雨絲很快沾濕了沈欽的衣物, 將他渾身澆得濕透,顯得他更加單薄。
沈欽淡笑:“陸姑娘金枝玉葉, 沈某如何能相配。”
陸鈞安冷哼一聲:“我妹妹你自然是配不上。但是你以為, 你就能配上那位了麽?”
他的笑中帶了狠絕,似乎是早已能洞察沈欽心中所想, 並借機施力。陸鈞安自知沒讀過幾本聖賢書,但是誅心之道卻是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