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明媚。
雪苑南牖下支了一張簡單的桌案, 上麵摞著很厚的卷軸,有幾卷已經被拆開後散落在地。
漱玉將燃盡了的安神香撤了,看著伏案而眠的元蘅, 將她披著的薄毯往上扯了下。誰知驚動了元蘅,她緩慢地回過神看著漱玉, 將地上掉落的卷軸拾起。
她揉著自己睡出了一道印褶的手臂, 將其中一個卷軸展開來看。
卷軸很長,是枯燥的名錄。
漱玉順帶著過來看了兩眼, 疑惑道:“這是燕雲軍左營的名錄?姑娘你怎麽還帶著這個呢?”
左右看不出個名堂, 將卷軸卷好擱起來:“不是我帶來的, 是兩年前, 父親入都時他身旁的副將帶來的。隻是一直沒什麽大用處, 所以沒有拿出來看。”
“啊, 你……”
漱玉吃了一驚, “副將林籌?那個鐵麵無私的閻羅王?他不是唯遵你父親一人之令麽?”
本以為自家姑娘被家人排斥,已經到了孤立無援的可憐境地, 誰知竟還在燕雲軍中人留有親信,這親信還是元成暉最親信之人。
看著她這副訝異模樣, 元蘅無奈道:“我若沒點後招, 早被人算計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誰說林籌是我父親的人?他唯遵我父親一人之令, 是我讓他這麽做的。我當年在亂民中救下他,給他機會入燕雲軍, 這是他理應回饋的。”
漱玉實在無法設想,那個生著絡腮胡, 誰多看了他一眼就要可能被滅口的林副將, 竟然是元蘅刻意安插在元成暉身邊的人。
不過也說得通,怪不得那時元蘅臨危受命守城時, 林籌半點違逆心思都沒有,甚至一臉冷漠駭人地處決了幾個趁亂生事的小卒,直接助元蘅穩固了在軍中的威信。
漱玉道:“不過這個林籌,可不像是你救過他的命就願意為你背主的人。正直得要命,軍中連個敢跟他攀談閑話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