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大亮, 範奕派去接人的馬車便自縣城往兆麟村而去,駛到半途,車夫卻驀然勒馬而止, 蹙眉往後望了一眼, 少頃,複又掉頭回返, 追趕方才與他擦身而過的男人, 直至跟前,他才認出蕭煜來。
看他一身衣衫單薄, 其實滿是鮮豔的血跡,眼神還涼得嚇人,車夫不由得心下發怵, 但想到是範奕下令來接的人,仍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將人恭恭敬敬地請上了馬車,一路心驚膽顫地送抵了縣衙。
範奕著一身官服親自來迎,甫一看見蕭煜這副模樣和脖頸上的傷, 登時驚道:“殿下,您這……”
他原以為蕭煜身上這血是他受傷所致,但仔細一瞧才發現並非如此,這像是沾染在上頭的血跡。
當是旁人的。
他也不知蕭煜究竟發生了何事, 但外頭涼,不宜久站,他忙命人燒了熱水,又將提前準備好的衣裳交予蕭煜替換。
待蕭煜沐浴罷,任人伺候著梳整一番再出來時, 已是一身天青錦袍,玉冠束發, 豐神俊朗,再不見昔日落魄寒酸的模樣。
蕭煜在前堂坐定後,範奕才站在他身側畢恭畢敬道:“殿下,微臣得了消息,前來迎接您的人馬約摸午後便會抵達。”
“嗯。”
聽蕭煜低低應聲罷,範奕看向他脖頸上已然幹涸的傷口,蹙了蹙眉,“殿下您的傷……可要請個大夫來瞧瞧?”
“無妨,小傷罷了。”蕭煜聲音低沉平淡,旋即眼皮微抬,看向範奕道,“我殺了一個人,那草屋也教我燒了。後續之事你便替我處置吧……”
言至此,他沉默了片刻,方才接著道:“往後,兆麟村便再無周煜此人。”
眼見他輕描淡寫地說出殺了人這話,範奕頓覺後背一陣陣發涼,不過,他還是多嘴問了一句,“殿下,那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