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分, 雖是乍暖還寒,但出了元月,偏南的京城已是春回大地, 萬物複蘇。
辰安殿的宮人正在打理院中始開的迎春, 見太監總管何福慶疾步入內,紛紛停下動作, 矮了矮身子。
何福慶行至正殿門前, 問守在外頭的內侍小安子,“殿下呢?”
“回幹爹的話, 皇後娘娘方才伺候陛下喝了藥,陛下這會兒正坐在榻上批閱奏折呢。”
小安子頓了頓,旋即壓低聲兒探問道:“幹爹這般急, 難不成是……六殿下回來了?”
見何福慶沒有否認,小安子便知自己猜對了,登時忍不住嘟囔,“犯了這般大的罪還能回來, 當真是匪夷所思……”
何福慶聞言瞪了小安子一眼,用拂塵在他頭上狠狠一敲,厲聲警告道:“主子的事莫要多嘴,仔細著你的腦袋!”
“是, 幹爹……”小安子忙怯怯將腦袋縮了回去。
何福慶言罷入了屋,片刻後又出來傳話,很快,自殿門外被領進來個人。
小安子隻瞥了一眼,便不由得怔住了, 那人身形高大卻分外瘦削,一身月白的長衫襯著他的氣色愈發憔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腿殘疾,隻能靠著拐柱穩住身子一瘸一拐地入內。
小安子八歲便入了宮,哪裏會認不出這位六殿下,然看著他如今這般落魄難堪的模樣,哪裏還有半分從前清俊疏朗,神采英拔的樣子。
心下雖是驚愕萬分,但小安子記著何福慶適才的囑咐,不敢胡言,亦不敢表現出來,隻將腦袋垂了下去,作視而不見。
見蕭煜上丹墀的動作分外艱難,何福慶趕忙上前攙扶,待至殿前,就聽蕭煜含笑低聲道了一句“多謝何總管了”。
看著蕭煜如今這副模樣,何福慶心下也頗有些不是滋味,隻恭恭敬敬低下身,“六殿下客氣了,陛下和皇後娘娘在裏頭等您呢,殿下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