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昭老家離上海不遠,坐高鐵車程三個多小時。他向程諾文請了幾天假,搭上周末兩。進家門的第一件事,抱著好久不見的叮叮車又哭又笑,惠芬女士見他回來,也是笑中帶淚,最後一家人(和狗)抱成一團笑笑哭哭。
本以為回家後能做甩手掌櫃,好好陪一陪自家老狗。沒想到頭個晚上,程諾文的信息就來了,說丁昭寫的速成攻略不管用,叉燒起初還算聽話,半天過去,看家裏隻有程諾文一個人,原形畢露,根本管不住。加上丁昭平時大包大攬,自己連叉燒出門喜歡穿哪件衣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清楚,隻好事事遠程依賴丁昭。
惠芬女士看他回家也抱著手機拚命打字,關心問昭昭啊,工作這麽忙嗎,假期還要做事呀。
不是工作上,我找了個兼職。
噢喲,上海這麽辛苦的,上班不算,還要做兼職。
媽媽心疼,多燒兩道家常小菜,數日功夫把丁昭喂胖幾斤。最後一天,丁昭正給叮叮車洗澡,手機嗶嗶作響,傳來程諾文的緊急軍情:速歸,叉燒發瘋,把家裏咬得亂七八糟。
丁昭本來不想回去,轉念一想,叉燒突發狗瘋,程諾文肯定跟著爆炸,他要拒絕,實在有些不近人情,於是決定早一天回上海。和叮叮車告別的時候,金毛不知道主人要走,晃著腦袋以為丁昭在和他玩,最後發現丁昭上了出租車,才急了,原地直打轉,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嗚聲。
高鐵一路,丁昭都在抹眼淚,可惜悲傷沒持續太久,一到家,他就被現實擊倒。走前細心收拾過的客廳早已麵目全非,所有軟的硬的能下口的東西,全線陣亡。幾個靠墊更是咬得支離破碎,棉花絮在空中隨處飄舞。
要死啊,比第一次見到時還糟糕。
丁昭麵色鐵青,程諾文更甚——三日沒見,他臉色極差,顯然缺乏睡眠,見丁昭回來,疲倦地抬手一指,讓他看正在沙發上狂吠的比格。
叉燒叫聲高低起落,堪比宏偉交響曲,它踩在一個長條玩偶的身上,丁昭定睛看,形態詭異的玩偶上麵貼了一張自己的大頭照。
他回頭望向程諾文,對方移開視線,別問的意思。
暫時沒空和他計較,丁昭試圖抓狗,但一靠近,叉燒靈活閃避,跳下沙發叫得更響,還對丁昭拚命皺鼻子,舉起前腿作勢要蹬他。
臭東西領地意識極強,大概嗅到自己身上有叮叮車的味道。他將猜測告訴程諾文,對方責怪地看他一眼,那你還不快去洗澡?
資本家擅長剝削,丁昭行李箱也來不及開,等衝完涼出來,叉燒聞不見多餘氣味,才允許他靠近。
丁昭逮住他,毫不留情,反手就是一頓揍。比格著實有些受虐傾向,被打過之後安分了,躺在他懷裏眼睛一閉,開始打呼嚕。
“可能是分離焦慮,”丁昭揉著叉燒在睡著時極具迷惑性的可愛臉蛋,嚴肅與程諾文說:“這樣不行,他不肯聽你的話,以後我走了怎麽辦?”
程諾文正在撿散落於各個角落裏的狗玩具,立即問:“你要跳槽?”
“不是,當初不是說好的嗎,我就在你這裏借住六個月。”
上司想起租約時限,意識到給自己挖坑了。叉燒這狗樣,要想在六個月內從瘋批惡犬教成三好小狗,不現實。
“年底房子很難找,”程諾文擺出寬宏大量的姿態,“我可以適當延長租期,直到你教好叉燒為止。”
留人就留人,搞得像施舍一樣。丁昭假裝憂愁:“老是打擾你,不方便。”
“行了,有要求就提。”
“你不能漲房租。”
“好。”
“每周你單獨遛三次狗。”
“盡量。”
“打掃衛生最好也——”
條件越談越離譜,程諾文盯住他:“你別得寸進尺。”
我就說說,丁昭聲音小下去。程諾文撿完玩具,指揮丁昭收拾客廳,總共扔出去兩大包垃圾,房間終於恢複原樣七八成。
兩人幹完活,不約而同倒在沙發上。丁昭後背抵上異物,扯出來一看,是那個貼著自己照片的醜玩具。
好低級的替身手段。他覺得好笑,想問程諾文怎麽想出做這種事情,轉頭卻發現,程諾文不知何時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無懈可擊如程諾文,也有這種精疲力盡的時刻。丁昭肩膀沉沉,沒動,暫時保持這個姿勢。其實休假期間,好幾次,他都想狠狠心給手機開個飛行模式,以婉拒對方的所有騷擾。
手指浮到按鍵上,最後還是收回去。
程諾文需要他。
哪怕隻是需要他教育小狗,但被需要的感覺很好。
肩膀有點酸,他輕輕動一動,換到恰好能看見程諾文的角度。膝蓋上叉燒懶洋洋翻個身,美夢正好。
*
悠閑短暫,很快接近年底。聖誕、新年以及即將到來的春節與情人節,全擠在一個時間段,正是各個品牌進行廣告投放的最佳時機,CO2全員進入加班狂潮,恒光28層的燈光幾乎通宵不滅。
佲仕也正式進入執行期,程諾文要求客戶A組加快運轉。事務繁多,丁昭一刻都不得清閑,除了負責佲仕的日常內容,他還需配合大頭進行線上及線下活動的各項執行,每天都是高飽和狀態,忙起來連飯都來不及吃。
雖然節奏加快,但丁昭經過前幾個月的洗禮,辦事效率已有顯著提升,有時提交的工作成果連大頭都驚呼,你最近吃仙丹了嗎,手腳這麽利索。
丁昭咬著補充營養劑說哪有,天天隻睡幾小時,我都想買個行軍床放辦公室了。
你不是家裏還有小狗要照顧?
也不知道哪個大嘴巴將這件事傳播出去,現在全組人都知道他有隻狗要伺候,追著想看照片,他怕露餡,每次隻能打哈哈應付一下。
不提了,你看。丁昭轉移話題,抓一把頭發給大頭展示。我現在每天頭發都比以前多掉兩根。
才兩根?大頭脫掉毛線帽扔他身上,快閉嘴吧你。
兩人說笑兩句,開始討論佲仕的活動落地。這次比稿下來的項目需前往多地執行,大頭對完時間,將聖誕節前後兩天勾出來,搖搖頭,說北京那場線下自己去不了,聖誕夜那天他要提前飛去廣州,有個和當地供應商的會議不能缺席。
“就我啊?北京那場活動佲仕global的大老板要來,還要接待客戶呢,我一個人肯定不行。”
“沒事,那幾天Nate正好在北京參加創新峰會,我和他提過了,他說時間能趕上,佲仕活動會和你一起去。”
有程諾文坐鎮,丁昭稍許放心,馬不停蹄給行政發出差申請,讓他們幫忙預定機票酒店。
行政看到同行有程諾文,來問酒店要幾間。丁昭正忙著回複客戶,想著程諾文受邀參加峰會肯定有專人幫忙定豪華酒店,便回複對方,一間就可以。
為了讓自己睡得舒服點,他還加一句,麻煩幫我定個大床房謝謝。
出差前夕,程諾文先飛,丁昭晚兩天,負責將叉燒送去寵物酒店。這次去北京,他和程諾文至少要等到聖誕之後才能回來。叉燒出生之後還沒離開人這麽久過,保險起見,兩人都將自己的衣服以及毛巾連同叉燒喜歡的玩具一起打包,讓它可以多聞到家裏熟悉的氣味。
上次自己休假不在三天,叉燒在家中暴走,當時還有程諾文看著,現在兩個人齊齊失蹤,不知道它發瘋會不會把寵物酒店掀了。分別前,叉燒透過寵物酒店的玻璃窗看丁昭走遠,垂著大耳朵哀嚎,讓丁昭想起之前叮叮車送他的場景,於心不忍,隻能祈禱一切順利。
去北京當天,飛機誤點,到達已經是晚上九點。丁昭打車去酒店,路上接到程諾文來電,說自己這邊剛結束,讓丁昭發酒店定位,他過去。
丁昭以為程諾文要找自己對工作,等到下車,程諾文已坐在大堂等他。
“你怎麽還帶行李箱啊,”丁昭疑惑問,“主辦方給你換酒店了嗎?”
程諾文皺眉:“峰會今天結束,誰給我換酒店?你沒和行政說我們接下去幾天的行程是一起的嗎?”
丁昭想起自己給行政的那句大床房謝謝,眼前登時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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