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 两人简单收拾收拾,辞别莫阿婆后便离开了。
昨半夜又下过一场雨,道路泥泞难走, 柳姝妤拎着裙摆, 步子迈得小,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但还是让裙裾沾上了泥。
绣花鞋鞋底沾了湿漉漉的泥不说, 这泥上还有几根细草。
鞋底的积泥渐渐多了起来,柳姝妤越走越慢, 她看着萧承稷在前面的背影,明明可以让他步子慢些,等等她。可不知为何, 柳姝妤就是不愿意开口,打心底里不愿意让萧承稷看见她这副狼狈模样,她不要在萧承稷面前示弱,让他看不起。
道边杂草蔓生, 坑坑洼洼里全积了雨水,这泥泞丛生的路不好走。
柳姝妤不示弱,但不过才过片刻,她和萧承稷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开始急了,步子迈大。哪知就是这一迈,柳姝妤踩到一团湿滑的泥,身子骤然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往后滑, 就在她以为必摔无疑,手臂突然被一道力往前拉。
后.臀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 倒是胸脯疼。
柳姝妤没跌落地上,惊魂未定下被萧承稷拉进怀里。
萧承稷道:“雨后路滑,仔细些,就算步子慢,今日也能回去,不着急。只要走上官道,便能遇到车马,届时雇车回京。”
“站稳。”
萧承稷叮嘱一声,待她稳住心神再放的手。
柳姝妤只觉丢脸,手指拢拢头发,反驳道:“我没有急,走的慢,是你走快了。”
她原本一步接一步,走得很稳,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反而是加快步子去追萧承稷时,才踩滑的,一切都怪萧承稷。
萧承稷轻笑,有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他转过身去,蹲下,“上来。”
柳姝妤立在原处,没有动作。
一丝悸动滑过心尖。
萧承稷催她道:“上来,难道你想摔一次?摔得一身脏,然后狼狈地回太尉府?”
柳姝妤抿唇,还是想靠自己走出去,婉拒道:“你膝盖有伤。”
“上来,再耗下去,今晚得在树林里睡。”萧承稷吓唬她道:“我听莫阿婆说,这荒山野岭,夜里有狼。”
“少唬人,莫阿婆跟我说莫水村太平,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柳姝妤揭穿,然后还是提了提裙摆,手臂从背后环过萧承稷脖子,遂了他的意。
萧承稷背她起身,手臂托住她后.臀,一步一步稳稳走在泥泞路上,唇角露出笑意,声音却是冷冰冰的,问道:“回去你打算如何?”
柳姝妤唇角的笑意一时间消失,耷拉着头,有些沮丧,叹息一声,“还不知道。”
她泄气,鼓了腮帮子,坦白道:“其实我挺笨的,想不到好的计谋,头脑简单,能想到的计谋,旁人大抵也能想到。”
要是她有萧承泽一半的算计心眼该有多好,这样一来,也不愁没有计策报仇。
正是因为头脑简单,天真蠢笨,前世才会被萧承泽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
平心而论,柳姝妤是信任萧承稷的,否则也不会与他讲这些,更不会对他坦露心迹。
虽然,萧承稷有时候不顾她感受,但不能否认,对比萧承泽,萧承稷是个品行稍稍好些许的人。
萧承稷敛眉,不喜欢听她这样说,严肃道:“人心复杂,你这样就挺好。你若是敢去学那些设计人的心机,你我之间的交易就此作罢。”
言罢,萧承稷手臂往上托,柳姝妤往上一颠,下意识惊呼,双臂抱紧他脖子,以免摔下。
柳姝妤拧眉,急忙解释道:“我随口说说而已。”
“那东西复杂,我怎么可能说学会就学会。”柳姝妤勾住他脖子的手臂晃来晃去,气恼道:“我适才一说,是嫌自己蠢笨,常分不清人性好坏,被骗得团团转,还对那人笑脸相迎。”
萧承稷避开一汪水,衣袖擦过叶上的雨水,道:“是挺不让人省心的,知晓便好,早与你讲了别和柳棠月走近。”
柳姝妤心底五味杂陈,抿唇道:“我往后会小心的。”
小心谨慎,莫再被人骗了。
“翊王殿下,问你个事情。”柳姝妤又道。
萧承稷“嗯”一声,背着她继续往前走,示意她说。
晨风吹来,混着泥土的味道,湿漉漉的。
柳姝妤也闻到了萧承稷衣裳淡淡的熏香,忽觉安心不少,“你说我装作不知情,暗中盯紧,把做坏事的人捉个现行,如何?”
萧承稷没反驳她的话,赞同道:“可以,想做便去做,切忌不可冒进。”
柳棠月与萧承泽相比,好对付多了,柳姝妤应是能应付,便留着她自行处理。
萧承稷有前世的记忆,清楚知晓柳棠月的恶行,届时假使柳姝妤查不出柳棠月的狐狸尾巴,他就将所有线索送到她身边。
能亲手解决一个隐患,她想必很开心。
计策得到萧承稷的认同,柳姝妤点头,忽然生出信心,心尖蔓生从一丝被夸赞的同甜意和小骄傲。
只要她盯紧些,柳棠月就没法子在母亲的吃食中下毒,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柳姝妤暗自欢喜,心道她也不是太过蠢笨,瞧瞧自己想出的法子,这不就被萧承稷认同了?
她喜滋滋,一阵风吹来,两人所在之处恰是树下,雨珠便因这阵突来的风,吹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到她额上和头顶。
一阵沁凉,从头顶蔓延至心尖,柳姝妤下意识一颤,缩起脖子,双腿也因为滴落额头的雨水惊得并拢了些。
萧承稷腰.腹一紧,停住步子。
眸光暗沉,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
柳姝妤把额头的雨珠擦干,才发现萧承稷停了下来,疑惑道:“是不是膝盖的伤疼?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走慢些就好,不会摔的。”
担心他膝盖的伤,柳姝妤心想可不能因为她而让他脚有个意外,倘若他腿留下病根,恐怕又会让萧承泽钻空子,捡大便宜。
犹如前世,萧承稷因脸上有疤,这储君之位便轮到了萧承泽头上。
柳姝妤如今想起,还是惋惜。
这厢,萧承稷还未有动作,便听见林间传来动静。
“仔细找!角角落落都不能放过,仔细些!尤其是灌木丛。”
柳姝妤眼前一亮,喜滋滋道:“是大哥!殿下,救兵来了!是我大哥的声音。”
喜悦之后,是慌乱,柳姝妤在外人眼中,还是昌王妃,而此刻却被昌王的三哥背着。
柳姝妤不能将两人的关系暴露,急着拍着他肩,趁还未看见寻来的人,道:“殿下,快放我下来,让大哥看到不好。”
萧承稷嘴角拉得平直,面色阴沉地可怕,在柳姝妤的一再催促下,将人放下。
柳姝妤脚一沾地,稳住身子,忙与萧承稷拉开距离。
声音越发近了,柳伯辛约莫很快就会寻过来,柳姝妤面上可见慌乱,紧迫地看向萧承稷,“等下要如何说?我们昨夜宿在莫阿婆家,纵使是分屋子谁,回京后也会被人怀疑,恐会落人口舌。”
萧承稷道出柳姝妤心思,戳穿道:“还说自己蠢笨,不就是想我藏起来?”
柳姝妤笑笑,眉眼弯起。她仰头瞧了眼在树林外,除了声音约来越近,还未曾见到有人寻来。
“殿下藏好,以免被我大哥发现。”
言罢,柳姝妤拎着弄脏的裙裾,一步一步走扎实了,循着那声音去。
脚步轻盈,归心似箭。
萧承稷缓缓敛眉,藏在树后。
“昨日大雨瓢泼,山间道路泥泞,大家走稳,别摔了,倘若看见有人家户,一定要去问问,说不准王妃昨日被雨困住,借宿在农户家中。”
柳伯辛对随行的几名府兵说道。
昨日,柳棠月和柳姝妤去了城外寺庙,可回来冒着雨回来的只有柳棠月一人。柳棠月惊慌失措,说是回程路上遇到匪贼,柳姝妤从马车掉落,大抵是沿着斜坡,一路滚下了山坳。柳棠月惶恐,只道当时危险,不敢贸然救人,便趁着匪贼尚未追赶上来,急匆匆回来。
江氏听闻噩耗,直接晕了过去,柳时安担心妻子,也担心女儿,此刻柳伯辛听闻此事,急忙着急府兵,往莫水村赶。
好端端的大相国寺和白云寺,两人不去,偏生去了什么都没有的莫水村,
柳伯辛闪过一丝疑虑,但救人要紧,便没多问,昨傍晚急匆匆带了府兵赶到莫水村。
他问过当时的官吏,莫水村先前平静,但后来每隔几月便会有流寇作祟。这些流寇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根本就不知流寇的老巢在何处。
柳伯辛无处去寻,只好寄希望于山坳,希望妹妹没被山匪劫走,只是滚落山坳,不知所踪。
“大哥!我在这!”
林间,柳姝妤渐渐看到柳伯辛的身影,兴冲冲地朝他挥手。
柳伯辛也在柳姝妤出现时看到了她,就在此刻一直紧蹙的眉舒展开来,焦急担忧的心情逐渐被喜悦所取代。
“有没有伤到?”柳伯辛前前后后仔细打量她一番。
柳姝妤离开莫阿婆家时,专程收拾过一番,虽衣裳染了泥渍,但与昨日的狼狈相比,明显好了不少。
“大哥,我没事,先回府。”柳姝妤笑笑,让大哥安心。
“好,”柳伯辛对手下道:“你去去把马车赶过来,就停在这路口最近的地方。”
直到一队人马离去,萧承稷这才从树后面出来,没过多久,康跃率一队人马从后面追上来。
康跃见到萧承稷欣喜,屈膝抱拳,请罪道:“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萧承稷让他起身,单手负后,沉声问道:“京城那边如何了?”
康跃知晓萧承稷问的是谁,于是回道:“柳太尉封.锁消息。昌王整日和那姓苏的侧妃在一起,仅过了一夜而已,目前尚不知晓王妃失踪。”
萧承稷不言,唇角紧抿,迈步离开。
马车急急驶入京城,柳伯辛本意是打算送柳姝妤回昌王府,但柳姝妤只有要回太尉府。
“一夜未归,爹娘必定担心,如今见到我回来,也能心安。”柳姝妤道。
况且,她还要回府见柳棠月。
“王妃回来了!回来了!大公子把人寻回来了。”
管家单手挽着衣摆,急匆匆上台阶,忙将这个好消息带到正堂。
江氏、柳时安、柳家二郎三郎都在堂厅等着,听闻平安,焦灼的面色缓和下来,紧接着便了看见柳姝妤出现在视线里。
江氏担忧地一夜未睡,面色憔悴,握住女儿的手细细打量她,发现她手腕有伤,心疼极了,“郎中!叫郎中来!”
钱嬷嬷速去寻郎中。
柳姝妤道:“害爹娘兄长担心了,昨日幸好得一阿婆收留。”
她简短将事情简短告知,倒是没有说遇见萧承稷,被萧承稷救了的这一茬。
江氏顿生感激,让管家备些薄礼好生感谢莫家阿婆。
柳姝妤扫了一圈,尚没有看见柳棠月,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答案。
回程路上,柳姝妤问过柳伯辛,柳棠月平安无事,昨日已经回了西苑。
很快郎中拎着药箱来,给柳姝妤上药。
待上完药,柳姝妤回了房间沐浴梳洗。
她如今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昨日衣裳被溪水浸湿,又被雨淋湿,脏兮兮的穿在身上不舒服。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
紫檀是昨夜被柳伯辛在山坳寻到了,她被救后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众人,也与柳棠月所言一致。
紫檀自责没有保护好柳姝妤,适才都不敢去堂厅见她。
柳姝妤见紫檀没事,心里放心了,并无责怪她的意思,放了她今日的假,让她好生休息。
出了这档子祸事,没有不害怕的,她们主仆二人也算是死里逃生。
柳姝妤让山岚伺候她沐浴,以免手腕的伤沾水。
在热水中泡了小半个时辰,疲乏顿时消了,很是舒服。
只是她起来穿衣时,山岚瞧见她后腰,惊讶道:“王妃后腰有处淤青,奴婢叫女郎中来看看。”
山岚不说,柳姝妤倒是没发现,侧过身去瞧了一眼镜子,果真发现后腰那指甲盖大小的淤青。
柳姝妤拧眉,难怪她从昨日在溪边醒后便发觉后腰隐隐作痛,后来这痛意没了,她才没放心上。
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掉下山坳时被撞的?
柳姝妤让山岚擦了药,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去了趟西苑。
既然柳棠月没来,那她便去寻她,总要对峙。
柳棠月将自己关在屋中,府上的人都说她是昨日被吓到了,受到惊吓不敢出门。
丫鬟轻扣房门,通传道:“姑娘,昌王妃回来。”
“你先下去,我进去和堂姐说几句,昨日凶险,堂姐受了惊吓实属正常。”
柳姝妤手指搭在门上,停顿片刻,推门而入。
柳棠月抱着膝盖坐在榻上,面色惊惶,大有几分未从昨日凶险万分的事情缓过神来的模样。
看着房门口出现的人,眼睛圆睁,惊讶。
柳姝妤施施然走过去,在榻边坐下,笑意浅浅,道:“堂姐,我回来了。”
柳棠月抱住柳姝妤,姐妹情深道:“总算是回来了,昨日把我吓住了,我还以为……倘若你有个闪失,堂姐我就是罪人!我不该带你去那儿的。”
说着说着,柳棠月哭出声来,若非柳姝妤被萧承稷点醒,她还真被柳棠月哭哭啼啼的歉意哄骗了。
柳姝妤的直觉告诉她,柳棠月大抵就是她要寻的那个害母亲的人。
待柳棠月哭干了,止了泪,柳姝妤松开她,然后不给柳棠月再次说话的机会,问道:“那匪贼凶狠,堂姐是如何平安逃脱的?”
倒不是质问的语气,柳姝妤不想让柳棠月察觉的怀疑,便随和问道,一副关心的模样。
柳棠月愕然,眼角的泪还没有干,我见犹怜的样子,问道:“堂妹这是何意?是怀疑我?”
柳姝妤也是愕然,怔怔看着她,“堂姐怎会如此说?我只是好奇,好奇堂姐是怎么摆脱的,毕竟那会儿匪贼追得紧。”
“况且,昨早上是我看见堂姐要出门,执意要和堂姐一起出去的。若是我昨日没看到堂姐打算出去,也不会跟堂姐一路,那遭遇匪贼的便是堂姐一人。一切都是巧合,命里劫数而已,我哪能怪堂姐。”
柳棠月敛了神色,道:“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被颠落马车后,我想过要过要下去寻你,但后面的匪贼穷追不舍。姝妤妹妹,我大抵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对不起你。”
柳棠月低头,惭愧的道:“我知晓你会怪我弃你不顾,只顾自己逃命,但甩脱匪贼回府后,我便告诉了堂二伯二伯母们,幸好你平安无事回来了。”
柳姝妤一回来,柳棠月便知晓了,之所以没去堂厅,是因为她担心柳姝妤察觉到是被她推下马车的。
柳棠月万万没想到柳姝妤会平安归来,从马车摔下,还能从那些凶狠劫匪手里逃脱。
怎会!
如今她一问,幸好柳姝妤对她的怀疑尚欠,她唬一唬,大抵是能将柳姝妤唬住。
“我没有怪堂姐的意思。”柳姝妤藏住心思,将手绢递到柳棠月手里,示意她擦擦眼泪,“换做是我,我恐怕也会顾着逃命。”
柳棠月擦擦泪,心情有所好转,然而心里却想着如何让柳姝妤不再怀疑她,将这事忘掉。
柳姝妤道:“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堂姐最近万事顺遂,为何突然打算去寺庙?倘若莫水村寺庙灵验,纵使那地方再便宜,也应该香客去。”
柳姝妤深深看着她,倒让柳棠月心里一颤。柳棠月原本平复的心情忽然又紧张起来,担心柳姝妤是不是发现端疑,知晓她到莫水村另有目的。
一抹异样在柳棠月面上很快消失,她仍是一脸无辜,甚至有几分委屈,“姝妤妹妹还是在怨我。也对,我单知晓莫水村偏僻,更是没有听过那地方有什么寺庙,没问清楚之前,我是不该贸然前去。可我整日看着爹爹饱受腿疼折磨,心里难受,也是慌了心,听风就是雨,想在神佛面前求上一求,希望爹爹能少受折磨。”
柳棠月刚止住不久的眼泪,须臾间又流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伸冤无门。
“堂姐误会了。”柳姝妤轻抚她背脊,道:“我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适才回府我并未看到堂姐,担心昨日这惊险的事情烙在堂姐心里,扰得堂姐夜不能寐所以才过来走一遭。我和堂姐一起长大,感情最是深厚,堂姐是不会害我的,不是吗?”
柳姝妤看着柳棠月说出最后那句,柳棠月泪眼婆娑中,明显是了愣忡一阵。
细微的变化让柳舒妤察觉到,她越发坚信了她的猜测。
与柳棠月相处,她是该小心些。
须臾后,柳棠月敛了神情,目光有闪躲的迹象,此刻音调拔高了些,仿佛是在向柳姝妤证明她所言非虚一样,“堂姐我怎会害你!堂姐恨不得将那些让你受了委屈的人统统教训一番,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
柳姝妤莞尔一笑,道:“那便好,堂姐好生休息,见堂姐没事,我就放心了,先回去了。”
柳姝妤刚起身,便被柳棠月拉出衣袖。
柳棠月问道:“堂妹还记得遇到匪贼后,我们乘马车想甩开他们吗?”
柳姝妤点头,道:“记得,幸好车夫急中生智挥鞭策马,否则我们很快就被追上了。”
柳棠月说道:“那堂妹还记得马车颠簸,你我在马车中被颠得东倒西歪,你好像是这颠簸中身子往前倾,一个没坐稳才掉了出去。”
她抬头,凝着柳姝妤,面上尽量维持平静。
柳姝妤眨眨眼睛,似在回想,这漫长的时间里,柳棠月无比煎熬。
“好像是被撞到了,当时马车不稳,眨眼间就将我摔了出去。”柳姝妤眼睛一眨一眨,看着柳棠月,说道:“我是在马车颠簸中被甩出去的,不是吗?”
话题是柳棠月挑起的,而今被反问得哑口无言的也是她。
柳棠月唇瓣翕合,平静回道:“那便是了,昨日被山匪追杀扰得我紧张,心绪不宁,一直以为是自己记差了。”
柳姝妤笑笑,拎起裙裾离开柳棠月屋子。
她真的被颠簸的马车甩下去的吗?
柳姝妤起初得她是在马车颠簸中不慎掉下去的,因为在此之前,她亲眼看见紫檀被颠簸出马车。
然而此刻柳棠月一问,她开始存疑。
倘若事实并非如此呢?
如果她后腰的淤青不是掉落山坳时撞的,而是柳棠月推的呢?
她是怀疑的。
柳棠月自柳姝妤走后嘴里一直念叨这这句,神色慌张,开始思索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