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日落, 宮人陸續點亮皇城內的一盞盞燈。
長廊之下,一道哭喊聲劃過平靜的暮色。
劉貴妃推開房門,見趴在床榻上喘息著的人, 抬袖掩在麵上, 眸中淚水大滴大滴滑落。
“瑜兒啊...我的瑜兒。”
蕭瑜艱難地側首看向來人,眉宇間愁色更濃。
他咬了咬牙, 有些厭煩道:“母妃, 我還沒死呢,您別哭哭啼啼的了。”
劉貴妃一邊哭喊著一邊指著他譴責, “你是沒事,你外祖父此番可是大禍臨頭了,我怎麽生出了你這麽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哪裏知道會這樣, ”蕭瑜雙臂撐著床榻, 微微調整著身體盡量不碰到背上橫七豎八的仗傷。
“先前太子那般興師動眾的整治戶部, 不還是被外祖父輕易化解,甚至還擺了太子一道。我哪裏知道這次事情來的這麽突然,根本沒給我準備的機會。”
聞言,劉貴妃哭聲更重了幾分。
她掩麵抽泣道:“你也知道那是太子, 太子優柔寡斷, 做起事來總要顧忌這個, 顧及那個, 可你也不能把誰都當成太子對待!都察院的那個許昱淮仗著後背的靖安侯府囂張跋扈, 滿京城沒他不敢動的人。蕭珩更是個狼崽子,這麽多年, 除了太子你見過他和顏悅色的對待過誰!”
說著, 劉貴妃痛哭流涕道:“事到如今可怎麽辦啊,瑜兒啊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外祖父問斬啊!”
蕭瑜被他母妃吵得心煩意亂, 腦海中飛速地想著她方才的話。
太子薨逝以後,都察院查案的事便擱置了下來。
此番舊案重審,必然是得了旁人的授意。
父皇興修皇陵一事朝野中反對之聲不在少數,唯有戶部大力支持。
雖是因太子臨終前的遺言而不得不放棄修建,但在這樣的關頭,顧及天下悠悠之口他不會這麽快處置他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