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桃桃举着手上的棉花糖,有些苦恼道:“这么大一个,怎么带进宫呀。”
出宫之前, 娘娘就告诉她顺便带些京城现在有意思的玩意儿回去,锦衣珠宝淑妃哪里会缺,桃桃就买了几个做工甚是精巧的小玩具,拿回去刚好逗四皇子,现在还要加上这个大棉花糖。
珍稀值点满!
就是太明显了,也不能藏在怀里溜进去。
萧沉晗:“我会做。”
这东西重在巧思,知道原理后做起来很简单,等把工具运进行宫, 桃桃想要多少都可以。
桃桃眼睛一亮,“真的呀!”
知道能再有, 桃桃也不愁了, 把棉花糖递给小七, “那你吃!”
她刚刚激动地吃了两个,有些甜上头, 这会儿是吃不下了。
萧沉晗接过, 垂头咬下一口, 棉花糖入口即化, 甜味在口腔蔓延, 桃桃看萧沉晗一口接一口地吃, 安安静静,睫毛微敛,矜贵优雅。
哪儿有茶馆里传的那么桀骜可怖, 小七明明超乖!
傍晚余晖照亮了整片天,萧沉晗吃东西的速度一向很快, 当风吹开马车幕帘的一角,一束暖光正好落在只剩下一小团的棉花糖上。
好像个大橙子。
桃桃情不自禁地也咬了一口,两人同吃一个棉花糖,鼻尖只相距半指的距离,萧沉晗漆黑的瞳孔里在光下盛满了她。
桃桃忍住想要靠近的冲动,耐心地等待。
萧沉晗显然情动,狭小的马车车厢里,气温似乎在升腾,桃桃白皙的脸清晰地映在他眼底,他看得出她隐隐的期待。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动人的容颜闪得桃桃一晃眼。
下一瞬,他一手揽住桃桃的腰,另一只手抽掉已经无用的木签,转而温柔地按住桃桃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带,还未化完的棉花糖被两人的唇齿迅速压成一道薄片,易碎又明显地隔在柔软的唇间。
萧沉晗深深地盯着桃桃,微微张口,棉花糖瞬间被两人嘴里的湿气融化,最后一丝阻碍终于消失,化为了萦绕唇齿的甜丝,萧沉晗看着桃桃羞怯地眼睫飞眨,心满意足。
一吻完毕,桃桃一边高兴小七不再那么拘谨被动,一边又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马车到达行宫,而她还软在小七身上,他的手还落在她腰间,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浅蓝衣裙上的腰带,自然又亲密。
桃桃瞬间脸红。
失策失策,男人不能随便鼓励,下次还是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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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过后,桃桃也知道萧沉晗现在入了朝堂,虽然皇上还没给他派事,但他也不想以往能够随时等在秘密基地,干脆两人便约好,每三日一见。
其实一开始桃桃定的是七日,还非常严肃地说了一大串七日一见的好处,想要说服小七接受,没想到人家听话地答应了,到头她却特别想念萧沉晗,最后第一个七天一结束时,非常淡定地改成了三天。
这回连理由都没给小七。
许嘉星对此表示,“你就仗着王爷让着你。”
君子一言九鼎,桃桃朝令夕改,一会儿一个想法的性子,却还纵容同意,这世间唯有七王爷一人。
桃桃不承认,“他也很开心。”
淑妃娘娘懒得说她,接过雪一般的棉花糖,“这就是你上次没能带回来的好东西?”
她确实从未见过这般质地的食物,一时好奇,本只想尝一下,但奇妙的口感让下意识地她一口接一口。
不过但她最终只吃了一个便克制地停下了,甜的东西吃多了,影响她的美貌。
桃桃就带了三个过来,娘娘不吃了,她就找了个漂亮的细口瓶把棉花糖插进去,两个大白团子拱在一起,还挺好看。
四皇子也看到母妃吃东西了,他张着一张没牙的嘴,哼哼唧唧地小胳膊乱舞,桃桃把他抱起来,嘿嘿道:“你吃不了~”
四皇子:啊啊啊啊啊啊
桃桃:“你只能吃奶。”
四皇子:啊啊啊啊啊啊
许嘉星无语地看了自娱自乐的两人一眼,“你逗他作甚,他现在就是个小呆瓜。”
桃桃反驳:“娘娘别乱说,圆哥儿聪明着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吐泡泡的四皇子,他知道自己吃不了,着急着呢!
只是许嘉星没想到,当天晚上,圆哥儿就非常给力地印证了桃桃说的话,势必要甩掉亲娘给自己认证的呆瓜名声。
“圆哥儿这是要干嘛?”萧宣晏今天是用过晚膳才来的玲珑园,抱着挣扎的儿子坐在东间书房,感兴趣道:“圆哥儿怎么老想去隔壁?”
言毕他干脆起身,依着儿子的指引走到隔壁内室,然后看到小屁孩流出了口水,伸着小手要去抱还放在花瓶里的白团子。
萧沉晗一眼就认出这是七弟在永穆阳坞前些日子折腾的玩意儿,他替儿子拿出木签,听许嘉星道:“这是京城里时兴的吃食,是甜的。”
四皇子也不错眼地盯着,许嘉星真是服了儿子的执着,赶忙拦住要尝一口的成安帝:“皇上别吃,这东西一直敞着放,恐怕落了灰。”
萧宣晏也是有洁癖的,手一顿,照着原样放了回去,故作无事道:“倒是新奇,下次有人献上,送几个去天下归心。”
许嘉星心里翻白眼,您能不知道这是七王爷做的?不好意思跟弟弟要就从这她这开口呢是吧!
萧宣晏不知道他亲爱的淑妃在心里吐槽他,临睡前从卧榻还能看到棉花糖的阴影。
他心里酸死了,这弟弟,有好东西怎么不知道先给朕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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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园里有四皇子,因此淑妃如日中天,自淑妃出了月子,皇上竟十天半个月都歇在她那里,不少人咂舌,从前也没见皇上有这般重视哪个孩子啊。
为此她们把注意力落在宫里另外两位有孕妃嫔身上,盼着她们赶紧诞下龙子,浇一浇淑妃的势。
在这般前所未有的注视下,行宫里终究是出事了。
许嘉星皱着眉披上薄斗篷,思索道:“是赵嫔宣的太医?”
居然不是一直作天作地的夏婕妤。
桃桃也奇怪,“听说赵嫔处处小心呀。”
宫里人都说,赵嫔娘娘就差让太医直接住在她宫里了。
许嘉星吩咐雨兰去奶娘屋子看着,“守好四皇子,不许任何人进出。”
外头吹着风,她可不想抱着圆哥儿出去受苦受凉。
桃桃扶着许嘉星,带着身后一串人,朝临穗居走去,许嘉星神色未变,心里有些凝重,赵嫔这时候这般大张旗鼓地宣太医,若是真要生了,按日子,那可是早产。
还未至临穗居,便瞧见外头已经停了许多车辇宫人,许嘉星迈步进去,临穗居的宫女们颤栗地跪在地上,谢妃正在审问,“赵嫔今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你老实交代,不可遗漏。”
许嘉星打量四周,她到得晚,宫妃来得挺全,跟谢妃纪妃微微福了福身,就随意地挑了个暖和的位置坐下,贺贵妃没来,剩下的都是位份比她低的,她懒得搭理。
小妃嫔坐不开,站了好一些人在门口,皆不是滋味地淑妃悠哉落座,寒风嗖嗖地往身上刮,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那头赵嫔的宫女还在哭诉,“娘娘今天和往常一样,用完膳散步了一炷香就去休息,再醒来就一直喊肚子痛。”
她砰砰地磕头,“我们娘娘真的没有乱吃!定是有人要害她,求谢妃娘娘做主!”
谢妃叹气,明晃晃地说人谋害,愚蠢,“你别磕了,多想想还有哪些没提的,等皇上来了,再一一回话。”
纪妃听着产房里头痛苦的惨叫声,心有余悸地对许嘉星道:“上次你生产也是这般凶险,还好皇上庇佑,让你平平安安诞下皇嗣。”
孩子是我自己辛辛苦苦生的,跟皇上有何关系,许嘉星没接这话,“叫人去库房取只千年山参,让厨房熬好送进去。”
赵嫔这么叫,待会儿定然会脱力,没了力气,孩子憋着出不来会更加危险。
谢妃暗自看了眼淑妃,她倒真是只想着孩子。
几人坐在外厅,赵嫔浑身汗湿,嘴里咬着布棍,她想忍住叫喊,但还是巨大的折磨还是让她无法控制的泄出痛呼,人都快晕了。
接生嬷嬷也满头大汗,赵嫔的产道开的太慢,羊水又流得多,只怕只怕要难产啊!
赵嫔也察觉到产房里沉寂的气氛,她嘶哑道:“本宫怎么了!说!”
接生嬷嬷只好说明情况,赵嫔闻言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命令道:“想法子保住本宫和孩子,不然本宫要你陪葬!”
这一瞬的张扬肆意,像极没有身孕前的她。
接生嬷嬷心里苦,就算娘娘不说,皇嗣出事,皇上也不会放过她,她沉了沉心,稳住声音,“娘娘,不如站起来,或许还能一试。”
赵嫔无有不应,被两个嬷嬷支着扶起来,上身攀在了架子上,这时有宫女进来,“嬷嬷,刚熬好的千年参汤......”
接生嬷嬷正着急赵嫔双脚发软撑不住身体,惊喜道,“快快,赶紧喂娘娘喝下!”
她们里面挣扎着生产,外面桃桃看着一盆盆往外送的血水,半天没说话,许嘉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拧眉拉过桃桃,让她换了个方向,背对着进出的宫女,她悄声道:“怕了?”
桃桃没怕,只是感慨许嘉星当时还好一切顺利。
许嘉星有些纠结,一边认为桃桃作为未嫁女不该直面生产,平白吓着了,一边又觉得,提前了解生产之事,未来也好心里有数。
她思索了一会儿,握住桃桃的手,“你刚刚听太医说了,赵嫔吃得多,孩子养的大,自然不好生,况且......”
桃桃手被捏了捏,看向许嘉星,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赵嫔无故早产,如她宫女所言,背后定有人掺和了。
但在座这些人,各个情真意切地担忧着,至少现在,看不出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