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
世事總有無常,門當戶對舉案齊眉的夫婦往往少有齟齬,更為世人看好。
而一個是帶著杻鐐幾日不曾梳洗打扮過自己的鮮卑罪人,一個是離家而走驅馳百裏尋人的漢家貴女,平心而論,從開始到現在,不曾有人看好過他二人
柏萍等人勸了不止一次不說,哪怕是身為親姐妹的陸銀屏,都不認為這位浪**的王公即便脫罪也能照顧好她。
靖王將她從枯柴堆裏抱出來,輕輕拂去她發尾衣間的蛛網和絲瓜秧。
陸璦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靖王並非是個很會照顧人的人,如果不是他行動間手腳上的杻鐐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他這般動作倒像是長輩幫在田壟上滾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孩子清理身上的雜草。
可陸璦卻怎麽看都看不夠。
她伸手去摸他的臉,粗糙的胡茬之下是冰涼而略有些凹陷的麵頰。
拓跋流替她清理幹淨了,又將人擁進懷中,撈起她覆在自己麵上的那隻手,顧不得那隻手剛剛扒了多少沙礫甚至還帶著不少塵土,輕吻了一下她柔軟的掌心。
“你瘦了。”陸璦含淚道。
拓跋流苦笑了下。
囚車之中暗無天日,他這一路過得極其艱難
“我早已認罪,可元烈為平衡朝中勢力,並未立即將我處置,流放焉耆對他而言有足夠的時間去製約赫連遂等人。”
靖王歎了口氣道,“他在折磨我。”
陸璦聽後,狠狠地錘了他胸口兩下。
“誰讓你這麽做的?!”她質問道,“如果你不進宮,不什麽事兒都沒有?你卻非要行這一步……”
靖王伸手將她拳頭包在手心,像是擔心她會打疼了手,替她揉了又揉。
“我做事從不避諱旁人,要殺就殺,要反就反,不成便束手就擒。”
他垂下頭,已經長長了不少的碎發掠過眉尾,掩住那塊細小的疤痕,“況且,那個位置原本就是我的,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