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中, 皇帝已經離開,王侍郎還是很久都不敢動。
蕭錚走過時,袍袖從王侍郎頭頂拂過, 王知玉隻覺得後頸一涼,仿佛那腦袋要不保,立刻恐懼地縮緊了脖子。
待殿裏鴉雀無聲許久, 他才確定皇帝是真的走了。
他終於泄了力氣, 匍匐在地的身子一歪, 倒在了地麵上。
官服貼在身上冰涼,他這才發現,自己出的冷汗, 將衣服都濕透了。
皇帝要將他暫壓刑部, 聽候處置, 他的這顆人頭,算是又得以多保全一日。
刑部官員有幾位他的同科, 對他自然多些照拂,壓他去牢獄時也未戴枷鎖, 路上還同他說話。
“王知鈺, 你這命可真夠大的。”
王侍郎後怕的直發抖, 點頭道:“我以為陛下會直接提劍砍了我……”
那同僚低聲道:“是老師求到了皇後娘娘那, 這才暫時保下你, 一會老人家要見你, 你且好好與老師商議個對策才是。”
刑部大牢陰暗潮濕的長廊裏, 穿暗紅官服的老者坐在看守的椅子上看著王侍郎走來。
是李相。
王侍郎見到恩師, 如見親父, 登時落下淚來。
“知鈺多謝老師相救。”
“你可真糊塗啊, 你想用最少的款項, 辦最好的事,得陛下看中,但不能冒這樣的風險啊,你可知皇帝為何如此大怒?乃是慶國公抓住陛下前日途徑城外的機會,安排了受災的流民在朱雀門外頭哭嚎,一群的老弱病殘,那樣的慘狀叫陛下親眼看見了,能不大怒嗎?你七分的罪也變了十分!”
王知鈺這才曉得此事還有推手,他朝李相磕頭:“北燕人必要我死,老師救救學生吧!”
李相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胡子跳了跳,歎道:“好在你是水利的行家,為師總算也有幾句話能為你求情的,如今隻看皇後娘娘能將陛下安撫到什麽程度了……”
離了刑部大牢,李相回到府邸,因為王侍郎這事不小,早有幾個門生在相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