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的燒製時間看窯的大小。
有的三五天, 有的像他之前見過的那種一次燒幾萬匹的磚窯,燒製冷卻時間要二十幾天。
一切靠自己摸索。
用柴火的窯需要時常看著,看到最後, 白杬幾乎是撐著自己的眼皮強撐。即便是偶爾閉眼,腦子裏也是熊熊烈火。
柴火在有序減少。
日升月落, 星圖變幻。
窯室裏,磚上的紅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層層上移。
到了最後一層, 已經是三天後。
他頭發淩亂, 雙眼發怔。
濃重的黑眼圈掛在眼皮子底下。圓眼像被窯裏的灰塵鋪滿了,蒙著一層陰翳,裏麵血絲縱橫。
白杬如此, 跟著他一起熬了三天的獸人們也差不多。
按照最初安排的輪班,獸人們確實是該誰遞柴火就誰遞柴火。但是該睡覺的時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惦記著事兒,總睡不著。
起初他們還勸白杬去睡。到後頭,他們幹脆一起加入,就盯著那火看。
也一直熬到這裏麵的磚燒好。
他們現在是一個個氣質頹然, 臉色發黑。身上的獸皮皺皺巴巴帶著股子餿味兒, 像去沿街討飯似的。
後山的獸人緊張,前山的獸人們也寢食難安。
他們是幹完活兒就往這邊跑, 好像這邊才是山洞一樣。
白杬讓他們幫能裝水的東西全部拿過來。有急得不行的獸人甚至覺得盆不夠, 直接就地一坐,爪子現刨。
急昏了頭。
磚快“熟”的時候, 白杬頂著一臉的疲色, 招呼獸人們開工。
天不亮, 安靜了三天的後山生靈皆醒, 熱鬧起來。
煙道口, 彤色火光閃爍,磚燒透了。
白杬不敢耽擱,立馬讓獸人們大盆小盆地從河裏端水開始最後一步——窨水。
陶窯已經完全封閉,煙道堵塞住。
獸人們忙而不亂,打起精神爬起來,排成長河一般從就近的河裏端水往陶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