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崩,天下當居喪。
皇帝是病侵年久,風疾十數載,更兼近兩年來屙瘵彌重,並非驟然駕崩,因此一應天子大喪的梓棺並典儀早已備下。
別說各署衙提前有所預備,就連皇帝本人,都為自己提前安排過許多喪儀之事。
故而,在皇帝駕崩後,紫微宮中雖則即刻哀哭遍地,但還算有條不紊。
尤其是皇帝駕崩之時,天後與諸位宰相皆在,更不會令皇城中先就生出慌亂不堪之事來。
五位宰相內,尚書左仆射劉仁軌此時正留守西京長安。
百官之首並不在。
好在其餘四位宰相,彼此間共事更久,甚至如王相和辛相,那真是從數十年前的貞觀年間,王神玉還在司農寺時,就一個坐在戶部要賬一個到處躲賬了。更不必說除了辛相之外,剩下三位宰相,都是出自吏部,曾經有數年間朝夕共事,當真是默契深遠。
在確認了皇帝龍馭賓天後,幾位宰相甚至沒有再用言語交流,而是迅速各司其職。
薑沃就留在貞觀殿天後身側,王神玉作為中書令去安排人召請諸皇子、公主、準備宣皇帝遺詔事;辛相與裴相,則負責安排百僚與六部相關事宜,尤其是與喪儀關係更重的太常寺、禮部、太史局。
薑沃是一直陪在貞觀殿天後身旁,看著崔朝作為太常寺卿趕來。
他身上的紫袍,已然被早就備好的喪服所替代。
相伴多年,薑沃也從未見過崔朝這般行事——大到掌整個喪儀禮製事條,小到本該太常寺從九品的太祝應該做的為皇帝入薦香燭,整拂神幄,崔朝事無巨細,盡數悉心料理。
似乎人是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停下的。
如此,一夜過去,帝體入梓棺,靈柩停於早已預備好的莊敬殿。
自次日起,天子大喪,文武百僚皆需於喪儀之上晡臨致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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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來的晚。